在这场由多个小局组成的大局里,谁都以为别人是螳螂,自己是黄雀,殊不知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只螳螂。 当然,大多数连螳螂都算不上,蝉罢了。 晏振想起过去涉及过的几次谋杀老幺事件,那孩子还真是命大。 “五太太被及时救走,只遭到了一点辐射,症状轻,她被老爷子送去了一间藏在偏远山里的小庙,曾经的林科院院长给她医治。” “后来五太太回首城后复发了,老的死了,老爷子带着世上仅有的一株,没办法随意试验的药材,新药物,找到了小的。” “而你,” 晏振藐视地一字一顿,“就是个实验品。” 客厅的空气霎那间像是被什么怪物一下吸走了,空间开始收缩变形,窒息感锁住喉咙。 季明川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晏振翻出残忍的现实之后来了一击猛料,试图在季明川回去查证前激怒他,让他失去理智。 哪怕有一瞬间不理性做出什么行动,情势都会改变。 牵一发动全身。 晏振瞪着周身笼罩杀气的年轻人,我费尽心血送你上去的,我输了,你也别想踩着我搭的桥去过你的光鲜人生,实现你丰富多彩的抱负。 脖子被掐住,晏振挣扎着吼:“你想干什么?” 季明川将老人提了起来,手上的力道不断加重,等到他悬在半空的脚乱蹬的幅度变小,脸部发紫翻起大块眼白的时候,手一甩。 “嘭” 季明川踩住了晏振受伤的脚踝。 门外的手下们听到了里面传出了动静,一声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他们充耳不闻。 半个多小时后,季明川打开客厅的大门,走了出来。 在他身后飘出浓重的血腥味。 风往里吹,有个手下无意识地扫了一眼,一只黑色的眼睛粘着血水,正对着他。 是仿生眼球。 “清洗现场,把尸体处理掉。” 季明川用帕子擦着手上的血迹,“所有监控摧毁干净。”第80章 晏振是在权利游戏中斗败逃去的新碃郊外,别墅不在他明面上的那些产业里面。 他和他的人仿佛凭空消失了,没有留下一点在那里出现过的痕迹。 季明川在首城最大的鉴定中心做了鉴定,窃取机构的仪器直接查看报告,发现他跟晏玉心就是母子关系。 这才意识是到被晏振那个老东西耍了,上当了。 晏振要用自己的命拉他垫背。 季明川亲自检查,再三确认别墅里外的监控全部销毁,尸体也弄没了,不会有出现意外的几率。 但是晏振不可能不知道他事后会处理这些东西,肯定还留了一手。 找不到。 季明川挑了挑姜氏在海外的业务,选了其中一个,打算出境待几年。 刚到机场就被警方拦了下来。 “季先生,您涉嫌一起恶性刑事案件,请您配合我们接受调查。” 。 仲夏 岛上不炎热,凉爽的风吹动晒在架子上的床单,带起了淡淡的暖调香味。 陈雾窝在墙角睡觉,T恤外面套了件很薄的衬衫,怀里捧着一本快看完了的书,他身上的光线一半阴,一半亮,明暗交接在他挺白的鼻梁上面。 一只红壳小黑虫爬到他的鞋子上,爬啊爬,爬啊爬…… 就在它吭哧吭哧地即将爬到他的袖子里时,一串迅疾的脚步声奔了过来。 小黑虫僵了一秒,嗖地没了影子。 飞走了。 看着笨拙,谁能想到它还有双透明的小翅膀,就藏在壳下面。 表象能欺骗视觉。 “陈先生。” 保镖闯入墙角这片静谧之地,短袖的袖口撸到咯吱窝,露着湿漉漉的肱二头肌,刚在海边捉大虾来着,这会儿虾就在他裤兜里,半个小臂粗。他见睡觉的人没有醒来,就凑近点,汗咸发腥的味道扑过去,“陈先生!” 陈雾醒了。他的眼神跟表情都是迷糊的。 保镖的嘴巴刚张开,陈雾就听到了一声:“少爷下午到。” 不是他发出来的,是跑过来的另一个保镖。 接着又有保镖前来报信,很快的,所有保镖都并排站在了陈雾面前,满是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的欢喜激动。 再美的风景,天天看也够够的了。 陈雾呆了好久。 一群大汉也不打扰他,就看着他发呆。 场景除了有一点好笑,还有些许温馨的成分在里面。 一个被尊敬的人,和一群尊敬他的人。 完完全全的心服口服。 和冰冷的命令无关,完全是本人的人格魅力和一手绝活。 。 那保镖兜里的大虾掉到了地上,陈雾伸手去抓:“我昨晚跟他视频的时候,他没有说。” 一个蓄着络腮胡的保镖道:“如果我们没猜错的话,少爷应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其他的都纷纷点头。 陈雾抓着大虾抬起头:“那你们……” “……”窒息了。 保镖们你看我我看你,然后齐刷刷地看向陈先生,嗓门响亮地道歉:“对不起!我们没忍住!” 完了。 有保镖把陈雾抓虾的时候忘了拿上的书捡起来,拍拍上面的灰递给他:“要不,您就当没听见?” 陈雾接过书,还了大虾:“那好吧。” 保镖们感激涕零。 。 下午保镖们发现自己放心早了,陈先生的演技跟他的能力不是一个等级,差太多了,他那演技,怎么说呢,满分一百的话,也就值个两分。 这还是看他演得格外认真,给的鼓励分。 少爷的惊喜成了哑炮。 骆队把他们叫到角落里训话:“嘴上没一个把门的,就这么藏不住事,能不能别添乱!” 他们全体缩着脑袋,一声不吭。 蓝天白云下是屁都不敢放的队员们,和无语到想上手的队长。 有人举手申请发表意见:“少爷来接陈先生,大喜的日子,不会生气的。” “是的啊。” 后面响起温顺的附和声,众人全都回头。 陈雾过来说:“别怪他们,他们没有说,是我自己猜的。” 保镖们赶忙挤眉弄眼地给他使眼色,别演了陈先生,求求你了。 陈先生貌似没接收到正确的信号,大家见他朝着立在不远处树下的少爷问:“阿炽,你不会是要罚他们吧。” 保镖们战战兢兢的。 “行了。”晏为炽昂首,“下不为例。” 随即若有似无地给了一击眼刀,敢提前透露我的求婚细节,送你们去集训。 保镖们的反应都有些微妙。 晏为炽当时没读懂这里面的名堂,陈雾跑到他面前,拉着他去看那片翠菊。 在岛上的一片房屋后面,有不少已经探出了脑袋,伸出了手。 “阿炽,你说等我地种完就来接我。”陈雾眼睛亮亮的,含着柔意,“我还有一个坑没埋种子,你就来了。” 晏为炽眼眶微热,弯腰正想亲上去,手里就被塞了一粒种子,“你现在埋吧。” “最后一颗给你种,这样就算我们一起种了这片翠菊园了。”陈雾摸了摸他的脸,笑着说。 晏为炽没有立刻埋花种。 什么事都必须放后面,他要先吻眼前人。 。 赋予了伟大使命的飞机原路返回,开满鲜花的小岛在陈雾的视野里逐渐变小,他收回视线,吃起了晏为炽给他做的营养餐:“首城怎么样了。” 晏为炽摩挲陈雾的左手,牙齿咬了七八个浅印子了,这才刚出发,这么咬下去,到首城的时候能盖几层。 无一不彰显著他的渴求。 晏为炽没言语,陈雾看向他。 “三花胖了五斤,黄狗有了一身腱子肉。”晏为炽道。 陈雾咽下嘴里的食物:“我是说……” 晏为炽咬他指尖,语调散漫地透露好几个信息。 “赵潜明天论文答辩。” “余老身子骨还不错,他把他的那些鸟雀搬到了大院外面,建了更大的鸟舍,余盏收养小孩的手续快走完了。” “村长说有两个池塘的水要抽干,等你回去捉大鱼。” “覃小姐巡回演出。” “黄遇跟她计划年后订婚。” “家里的卫生我昨晚做了,花草一颗没死。” 最后说,“你男朋友一切顺利。” 陈雾的舌尖抵着嘴里的勺子,慢慢吐了出来。 晏为炽蹭他鼻尖:“还想知道什么?” 陈雾摇头:没有了。” “那吃你的。”晏为炽靠着椅背,掌心拢着他的手,时不时地亲一口,咬一下。 坐在餐厅后面的下属们都在吃喝。旁边有位全程一口不碰。 “乔秘,你不吃点水果吗?” 乔秘胸前的口袋里扣着一支笔,气色瞧着有点不好:“我晕机。” “……” 又不是第一次一块儿坐飞机,以前怎么没听他说晕这个。 有小伙去找在机舱走动的队长,悄咪咪地打听:“骆队,乔秘出什么事了?” 骆队说:“没出什么事。” “那他怎么突然晕机了啊?” 骆队长话短说,复杂的内容简便了说:“看了些东西,肠胃脆弱了。” 小伙摸不着头脑,继续回去海吃。 。 一行人于次日半晌午抵达首城,没让这座城市的繁华紧促有丝毫停滞。 所有人都在自己的人生路上蜗牛爬或者慢走,疾走,快跑狂奔。 朝陵公馆 陈雾一进家门,三花跟黄狗就往他身上凑,尾巴都要摇成螺旋桨了。 他蹲下来去抱它们,确实沉了许多。 “我都没撒欢,你们撒什么。”晏为炽伸脚把两只挑开,你争我抢都要挤到陈雾怀里,结果都没挤进去,不知道合作的傻猫傻狗。 陈雾把行李箱推到墙边,换了鞋说:“你没有撒欢吗阿炽,那这是什么?” 他举起盖了好多章的左手。 “热身。”晏为炽理直气壮,“你不知道?” 陈雾:“……” 晏为炽抱着陈雾去浴室泡澡,出发去接他前就把衣物拿好了放在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