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发觉不是回家的路,晏为炽看陈雾:“直接去?” 陈雾点了点头:“约的七点半,我们到那儿先在附近逛逛就差不多了。” 晏为炽打开手机按着什么:“吃完饭再逛,现在回去换衣服。” 陈雾愕然:“还要换衣服啊?” 晏为炽瞪过去:“你就穿一身飘农药味的衣服去吃饭?” 陈雾歪着脑袋,鼻尖蹭到短袖的袖口上面,这边嗅嗅那边嗅嗅:“没有什么味道啊。” 晏为炽面部轻抽,他沉声道:“我希望你能重视一点。” 陈雾说:“没事的,余先生不会在意的。” 晏为炽要气死,谁他妈管那姓余的。 。 大院的三层小白楼里,余盏打了个喷嚏,他对父亲说:“晚饭不能陪您吃了,我有约了。” “你出差才回来就要往外跑?”余老坐在地上吹胡子瞪眼,“又是哪个小明星?” 余盏:“和小雾。” 余老整理老旧林学类书籍的动作瞬间停住:“那你不去房间把自己收拾收拾,在这干什么!” 余盏:“……” 他拿着西装外套转身出去,身后响起清闲的,似乎不是很关注的声音,“把你那常用的造型团队叫过来,吹个头发喷点香水,拿出你有过两段感情的样子来。” “不是二人世界。”余盏说。 余老吹掉书上的灰尘:“眼光放远一点。” “我已经被他拒绝了。”余盏苦笑。 “啪” 余老把几本书甩到地上,不给面子地挖苦道:“学历相貌家世阅历都有,拒绝别人拒绝惯了,这回轮到你了吧。” 余盏忍俊不禁地带上储藏室的门,他长叹了一声,打电话订餐厅。 该布置的,一样都没落下。 储藏室里,余老气汹汹地打了个电话:“你要是不满意趁早把人拆散掉,我儿子还在等着呢!” 说完就挂。 。 晏为炽一回家就直奔浴室,他关门的前一刻又返回门口:“你也洗一下。” 陈雾在玄关拖鞋:“那等你洗完。” 晏为炽不假思索:“一起洗。” 陈雾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一起什么?” 晏为炽转过身扇几下脸:“你去另一个浴室,别磨蹭。” “……知道了知道了。”陈雾把放在观景台的两盆绿植浇透水,外面突然响起了门铃声,他过去按开门上的显示屏看看,门外是两个身着职业装的女士。 门一开,她们就将两套衣服递给陈雾,一句话都没说就离开了。 陈雾在原地站了会,他拎着衣服,一路小跑到主卧的浴室门前:“阿炽,有人送了衣服。” 浴室里的晏为炽在洗澡:“听不清,等我出来说。” 陈雾把衣服挂到衣帽间,自己去另一个浴室洗去了。 当他洗好出来的时候,晏为炽已经拿掉了其中一套衣服的防尘袋,将上衣跟裤子都丢给他:“换上。” “就在这换啊?”陈雾眼里雾蒙蒙的。 晏为炽找遥控器把窗帘拉上:“行了,换吧。” 陈雾默默拿着衣服去了衣帽间。 这套是米白色衬衫跟淡青色休闲长裤,没有牌子,却能看出是十分高档的质地。 配上陈雾柔顺乌黑的发质,显得他气质非常出众。 晏为炽看了很久。 陈雾说:“阿炽,衣服是你买的啊。” “天上掉的。”晏为炽说。 陈雾推着眼镜,腼腆地说:“尺码很合适。” 晏为炽:“上帝宠你。” 陈雾:“……” “我去换衣服,你自己把头发吹干。”晏为炽胡乱揉了下陈雾潮潮的头发。 。 陈雾坐在书桌前,一只手拿着吹风机在头上晃动,一只手打开面前的抽屉,拿出日记本记账。 抽屉里除了一点零用现金,还有西德职高的毕业证书。 陈雾记得投入,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背后倏地传来声音:“帮我打领带。” 在纸上游走的钢笔一顿,陈雾向后看去。 少年金发短短的,黑色西装里是一件烟灰色衬衫,扣子没有扣,敞开着,露出一片年轻健朗的肌肉线条,皮带两头松垮地翘在裤腰前,笔挺的裤腿下是截精瘦脚踝,穿着黑袜。 骨节坚硬的指间勾着一根领带。 脸上的伤口碰到了水,红肿了,有几分无拘无束的戾气。 晏为炽眉峰一挑:“虽然你第一次见我穿正装,被我帅到,但是也没必要表现得这么明显。” 陈雾:“……” 他找到钢笔冒转回去:“我不会打领带。” 晏为炽拿手机搜到教程:“看着学。” “那你自己也可以照着打的吧。”陈雾把日记本跟钢笔收进抽屉。 “不是要我扮你男朋友?”晏为炽阔步过去,将手机放到他眼前,“现在已经开始了。” 陈雾挠挠脸:“可是我们还没出发。” “不用排练?”晏为炽冷哼,“我是专业演员吗,那么容易进入角色?” “那好吧,我们排练。”陈雾看手机上的视频。 “男朋友,给我个爱称。”晏为炽弯腰,双手搭在他身后的椅背上面。 陈雾的思路被打断:“还要昵称啊?”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晏为炽说,“以前是亲爱的,达令,甜心,小心肝,小甜甜……” 陈雾手机都拿不稳:“你直接说现在的。” 晏为炽才在网上偷学过,脸不红心不跳地张口就来:“现在的主要是宝宝,宝贝,乖乖。” 陈雾支吾:“我叫不出口。” “那我叫。”晏为炽勉为其难,他几次启唇都没发出声音。 操,他也不行。 这些个称呼是要看气氛看情境的,床上能叫,外人面前还是算了吧。 。 陈雾只用了一分钟就给晏为炽打好了领带。 晏为炽都没爽到:“这叫不会?” 陈雾说:“你找的教程比较详细,很好学。” 晏为炽脸黑了。 “阿炽,你洗澡怎么没注意,伤口感染了就难受了。”陈雾忙去拿药箱给晏为炽消毒。 他要上药的时候被阻止了。 “回来再上药。”晏为炽说,“一层绿,难看。” 陈雾眨眼:“平时在学校不都……” “今晚不行。”晏为炽看运动手表,“走吧。” 出门前,晏为炽的手指扣住领带,指尖动了几下。 领带被他解了下来。 陈雾一头雾水:“不系啊。” “不系。”晏为炽将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松开一颗。 一下子从画框里的贵公子跳到人间。从平面到立体,有了温度和味道。 去掉一板一眼的商务正式感,变得慵懒随性,却又能让人看出对待这场饭局的态度。 陈雾嘀咕:“不系你让我学。” 晏为炽低不可闻地笑了声:“提前感受感受。” 陈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揽着出了门。 站在电梯前,晏为炽突然说:“在这等我。” 陈雾小声吐槽:“阿炽,你今天晚上事情好多啊……” “你管我。”晏为炽返回家里,在餐桌的小日历上找到今天的日期,画个记号。 第一次约会。 。 七点二十左右,陈雾跟晏为炽到达目的地。 首城被称为“爱情圣地”的西餐厅。 陈雾看完手机上的信息说:“余先生已经到了,我们进去吧。” 晏为炽提醒:“你是不是漏掉了什么环节?” 陈雾牵他的手。下一秒就被反扣住。 晏为炽的掌心发烫。 陈雾看了看他:“阿炽,你握这么紧,碰到你手上的擦伤不疼吗。” “不疼。”晏为炽严肃地牵着他踏上台阶,仿佛是在步入婚姻的殿堂,“第一次给人当男朋友,有点紧张。” 陈雾说:“那你做几个深呼吸。” 晏为炽不置可否。 姓余的误打误撞创造机会让他提前享受男友待遇,但是这么花心思把吃饭的地点定在这里,就很烦躁了。 余盏把餐厅的整个顶层都包下来了。 星空顶下,他笑得倜傥,眼角的细纹都是温柔的:“小雾。” 陈雾正想说话,腰上多了一只手,五指隔着柔软的衬衫,霸道地扣住了他。 “余先生,这是我的男朋友。”他说。 余盏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贤侄,没想到小雾口中的男朋友是你。” “我也没想到,他提到的余总是余叔,工作的大院是余家。”晏为炽不快不慢道。 陈雾没表现出好奇的表情,更没当场询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他安静地被晏为炽牵在身旁。 落座后,手还牵着。 陈雾小声:“阿炽,你不松开我吗,你要用手吃饭。” “我左手一样行。”晏为炽气定神闲。 用餐期间,余盏有一搭没一搭地透露出他为什么认识晏为炽。 余家跟晏家是世交。 这话题一旦起来,就会混杂一股上一代人创造出的铜臭味。 然而在场的另外两个小年轻都没怎么听。 陈雾看着被叉子叉到他嘴边的牛排,用只有晏为炽能听得见的音量说:“我自己来。” “我不是你男朋友了?”晏为炽凑到他耳边,用气声问。 陈雾张嘴吃掉。 又有一张帕子出现在他眼皮底下,帮他擦了擦很干净的嘴角。 他抬头,余盏对他说,“你和你的男朋友感情很好。” “热恋期。”晏为炽笑。 。 陈雾去了洗手间,桌上氛围瞬间就变了。 晏为炽将刀叉丢到盘子里:“余叔,我的佛珠在他手上戴着,您不会不认识吧?” 余盏抿了口红酒:“根据我的观察得出的判断,他或许是喜欢你的,但他没有给你名分,不过是为了应付我,才让你站到那个位置,说明什么。” 霎那间,晏为炽的后背爬上一层燥热,心脏疯狂跳动了起来。 姓余的在说什么? 陈雾喜欢他? 旁观者清,陈雾喜欢他。 “说明在考察。”晏为炽的腿抑制不住地抖动,手也在抖,“也不是谁都能得到考察期。” 余盏看过去。少年从容淡定,实际却是孔雀开屏。 羽毛震掀的风扑了他一身。 余盏往后坐了点靠着椅背,双手交握着放在腹部:“你知道我对他有好感,还放心他在大院工作?” “为什么不放心?”晏为炽吃了点牛排上的鱼子酱,“难道我要因为自己的私欲就控制他的事业,限制他的自由?” 余盏到底年长十岁出头,一眼就识破了他的伪装。明明是一副迎战状态。 “小雾是块珍宝,我的父亲已经有意收他做关门弟子,他进林科院是早晚的事,以后会有更多的人想要觊觎他。” “不劳余叔操心了。”晏为炽笑得明朗,五官都似乎柔和了些许,“如果他将来有更好的选择,我会尊重他。” 余盏仰望头顶星空,年轻人,说得挺漂亮。 几瞬后,余盏听晏为炽来一句,“但我不会给他把目光投向别人的机会,我会永远是他最好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