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第一次走在一起,见到这画面的都忍不住偷偷拍照留念。 这也算是西德历史上的浓墨重彩。 赵潜没在意别人看到她和李潇并肩的反应,她在琢磨炽哥跟李潇之前能有什么摩擦。 这么兴师动众的把人叫过去。 李潇边走边看新做的彩钻指甲,尽管她一肚子问号,也没有想要找赵潜探探口风的意思。 两人一路零交流。 到教室的时候,赵潜抱臂靠在门口:“自求多福吧。” 没有卑鄙的幸灾乐祸,也没有善意的关心。 李潇面上一派淡定心里高度警惕,她不记得自己跟晏为炽起过冲突。 而当她看到晏为炽桌上包裹的那一霎那间,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几步看清包裹上的号码,一句“我去”卡在嗓子眼,表情差点失去管理人设崩塌。 好在她稳住了。 所有情绪都在瞬息间收拢,微妙又复杂的褪去。 毕竟学的就是这个专业。 她站定在晏为炽的桌旁:“炽哥你找我。” 晏为炽靠坐在椅子上垂眸打游戏,下颚朝脚底下的包裹点点:“你的?” “是。”李潇承认,“我让人帮我拿,没想到是个办事不利索的。” “快递还是自己拿比较好。”晏为炽的口吻听不出心情好坏,“免得出意外。” 李潇道谢。 晏为炽忽然道:“你是哪个班的?” “表演班。”李潇心里跟明镜似的,报上更多的信息,“4号楼,三层,305。” 晏为炽不快不慢地刷着手机:“什么?” 李潇:“……” 但凡今天这出换个人,她早就一耳光甩过去了。 偏偏是个不能扇的。 父亲多次的叮嘱和提醒在她耳边回响,她控制好情绪,又说了一次。 晏为炽不问了,像是沉浸在游戏里忘了问,李潇还在重复自己的那几个信息。 一遍又一遍的,口述包裹单上没填写的地址。 直到晏为炽将压着包裹的脚抬起来,李潇才暗暗舒口气,她顺势拿走,用已经有点劈掉的声音说:“谢炽哥。” 从始至终,晏为炽都没给她一个眼神。 。 李潇朝教室门口走去,在场的都没反应过来。 就这样?没了?结束了? 这算什么? 剑拔弩张跟暧昧哪个都不沾边,却十分的耐人寻味。 无论是潇美女的快递在炽哥手上,还是炽哥让潜姐去把人叫来,当着他面领走快递…… 处处都不合常理。 潇美女也没有平时的公主嫁到统统退下范儿,全程都收着,没露出一丝目中无人的真性情。 赵潜揣测的层次要更深,她放下往后踩在墙上的腿,站直了身体。李潇出教室的时候,赵潜用嘴型问,“你怎么招他了?” 李潇瞪了赵潜一眼。 赵潜莫名其妙,关我屁事。 李潇随手把包裹丢进走廊垃圾篓里,早忘记是什么了,也许是包,又或者是皮鞋之类,反正买了就不喜欢了。她双手抄在短皮衣口袋里走出楼道,来的路上她想过晏为炽找她的所有可能,怎么也不会想到是因为快递。 因为个男人,小保安。 当时她站在晏为炽边上,很清晰的察觉到他的怒气,他没有当众给她难堪,肯定不是因为考虑到她爸身份,不把事情闹大,而是为的那个保安。 虽然晏为炽根本不怕她说出去,甚至不怕她猜想。 但保安可能……不愿意被人知道? 李潇正琢磨着,几个浑身亮晶晶bilingbiling闪的女生跑了过来。 “潇姐,人不来了,我们打算去逮他,刚下楼就看到了群里的消息……” 李潇打断:“你们怎么整他的?” 有人抢先邀功:“先是让他白跑一趟,吹吹风。” 立马就有补充的:“再就是冰水伺候。” “这个天气一桶对头下去,能让他天灵盖都冻麻掉。” “我们还加了料。” “对对对,那药水死不了人,就是会痒得睡不着觉,什么药都不管用,最少要痒一周。” 李潇化着精致妆容的脸部狠狠一抽,你妈,幸好冰水没上。 她有所思,这事必须过去。 晏为炽不止是警告。 李潇朝离她最近的人踢了一下:“整人都不会,往头上倒水这招是谁想的,老掉牙到爆也用,白跟我混这么久!” 几人满脸的惭愧。 李潇冷脸命令:“你们去3号楼底下站着去,站十几分钟。” 大家耷拉着脑袋应声,又忍不住八卦。 “潇姐,群里还在讨论你跟炽哥,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那个土不拉几的保安肯定是发现我们在整他,就把你的包裹扔了,谁想到会被炽哥看到,他又是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要做好人好事,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天注定啊潇姐。” 李潇:“……” 靠!一个个的不觉得蹊跷,满脑子想的都是浪费时间屁也不是的东西! 别人猜不出来就算了,你们也想不到? 李潇开始反思,自己身边怎么会有一群猪脑子,她决定找个时间去测测智商。 还有那个保安,这么明显的故意耍他玩,他没感觉出来? 是傻子吧? 傻子的靠山是晏为炽。 傻人有傻福? 也不傻,都知道跟晏为炽告状。 李潇用食指拨了藏在发丝里的大水钻爱心耳环,晏为炽跟那保安竟然是认识的,还因为这件抬不上桌的小事为他出头。 袒护得明目张胆,又隐晦克制。 赵潜是不是早就知道这里面的名堂,才会公开说保安是她哥,她罩的,实际是卖晏为炽个面子? 不对,就今天这件事来看,赵潜应该是不知情的,否则不会联想不到。 李潇在风口点烟,兴奋得手直抖,打火机都按不利索,差点把纹得很满意的眉毛烧掉。她很有可能是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赵潜,丁徽瑔,黄遇,姜凉昭都要排在她后面。 她终于赢了赵潜一次。 。 李潇去晏为炽班上拿快递的事,老刘也知道了,他混的几个群几个版本,挑了个不那么浮夸版本的告诉了陈雾。 陈雾又讲给晏为炽听:“我说确实是我不小心弄丢的,刘叔他们都没怀疑。” 一脸的庆幸。 晏为炽用铁勺敲他面前调料碟,语气不善:“你还吃不吃?” “吃吃吃。”陈雾顿时就不说这个了。 鲜美的香辣味儿在屋里肆意弥漫的时候,锅里的水加了几次,桌上的菜还剩三分之一。晏为炽放下了碗筷,陈雾还坐在桌前忙活,他的嘴上都是辣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速度很快,神采奕奕的满是活力,一举一动都饱含对食物的尊重。 晏为炽扯起自己的烟灰色被子闻,耳边是陈雾吸溜粉丝的声音,他的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像是下一刻就要把锅丢了。 吃完就后悔。 那神情阴沉中带有迷茫。 平时陈雾炒菜都在门口支个桌子,炒完才端进屋。 就是怕他说家里油烟味重。 现在呢? 晏为炽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同意在屋里吃这玩意儿。他把书桌后面的小窗户打开,寒风一下就冲了进来,四周空气依旧浑浊,整个屋子哪里都是这个味道。 “我给你十分钟时间,吃完收拾完。”晏为炽压不住脾气的发火。 “可是锅里还有很多。”陈雾拿勺子捞了捞,弱弱地说,“你看,小香肠,虾滑,腐竹,鹌鹑蛋……” 晏为炽态度冷硬,不留情面:“别跟我说这些,十分钟,多一分钟都不行。” 结果…… 半小时后,陈雾还在吃。 陈雾把棉衣前面的扣子全部解开敞着,他拿筷子的手蹭掉鼻尖上的汗,推了推眼镜,抬头对晏为炽一笑。 没什么意义,就是纯粹的吃高兴了。 两片嘴唇水润润的,涂了胭脂似的红。 晏为炽眉头紧锁,一个男的,嘴怎么能红成那样,他坐了回去,没接着吃,而是拿出手机刷起了新闻。 旁边开着灯投下光来,将他左手腕上缠着的一圈佛珠照得柔和。 陈雾把最后一盘羊肉下锅:“晏同学,你回家的车票买了吗?” “这不就是我家。”晏为炽道。 “咳!”陈雾呛到了,他忙抓起杯子往嘴里灌了几口雪碧,“你不,你过年……” 晏为炽嫌弃道:“小时候也没见你结巴,现在怎么动不动就你你你,我我我。” 陈雾涨红了脸:“我一紧张就……” “我说我在这过年,你紧张什么?”晏为炽懒懒地翻着网页,蓦地随口问了句,“你几号的票?” 陈雾没回答。 “嗤。”晏为炽发出不屑的气音,关我屁事。 。 陈雾把锅底清得差不多了才停,他吃饱了,眉眼间一片舒坦的满足放松,棉衣早就被他脱下来放在腿上了,身上只有一件自己织的粗线蓝毛衣。 刚吃完整个人热乎乎的,这颜色衬得他白里透红。 很健康很鲜活的色泽。 “嗝……”陈雾打了一个充斥着火锅底料味的饱嗝,晏为炽碰他椅子腿,“起来,把锅底倒了。” “现在吗?等会儿行不……”陈雾正商量着,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掏出一看,来电显示上的“村长”两个字跳入他眼帘。 陈雾端着锅去水池,他背对晏为炽站在那里,腾出手接电话。 那头是村长亲切的声音:“小雾,吃过晚饭了吗?” “刚吃完。”陈雾说。 “吃得饱饱的吧,一听你声音就听出来了。”村长笑呵呵的,“和明川在春桂都还好吧?” 陈雾把黏在锅边沿的菜叶子扣下来:“我很好,他我不知道。” “吵架了?你在春桂人生地不熟的,还得靠着他,别吵厉害了自己吃亏。”村长絮叨完就说正事,“有人来收年前最后一批树了,你没回来,我这边不知道要怎么……” 陈雾不在意这个:“你看着卖吧。” 村长“诶”了声:“那成,我收到钱分完就把你的那份打给你。对了,你卡没变吧,还是用的原来的,明川的那个。” “不是,”陈雾垂眼,“打我的新卡上,一会我发你卡号。”第15章 寒假第一周,晏为炽睡醒看漫画,看困了就睡,吊床上乱七八糟的扔着几十本书。 陈雾早晚两顿在家吃,晏为炽就有两顿饭。陈雾中午不回来,晏为炽就不吃。 于是陈雾晚上多烧一些,剩一部分让晏为炽第二天热一下。 晏为炽不热,懒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你这样子不行的。”陈雾看着没动过的剩饭剩菜,眉心轻轻蹙了起来,“午饭很重要,不吃没有精神,没办法提供身体需要的能量影响健康,时间久了还有可能会得胃病。” 晏为炽没反应,打开的漫画盖在他脸上,他修长的四肢随意瘫展着,胸口起伏平稳有力。 “晏同学……”陈雾刚开了个头,晏为炽就发出沉懒的“啧”声,“听见了。” 陈雾用勺子压了压剩饭,打了个蛋淋上去,搅拌搅拌让蛋液和饭粒裹到一起:“那你要自己热饭啊。” 晏为炽又没了动静,这次连敷衍都不给了。 就像陈雾无所谓自己的穿着一样,晏为炽不在意自己的一日三餐。 屋里静了两三分钟,响起陈雾清晰而坚定的声音:“从明天开始,我中午回来。” 晏为炽蓦然拿下脸上的漫画书,看了他片刻,满面倦态地重新合上眼:“真够闲的。” 。 到了假期第二周,晏为炽打工去了。他找了个送货的工作,几个临市到处跑,有时候天快亮了才回来。 陈雾的生活不像晏为炽那么两极分化,他还是老样子,保安这碗饭吃的就是稳定。 已经放假了,还会有学生来学校玩。 老刘告诉陈雾,这是正常现象,他们不用拦着,免得惹急了要被砸保安室,倒霉的话,年三十都要在医院过。 陈雾:“老师们都不在……” 老刘悠闲地磕着瓜子:“他们在的时候不也没秩序没纪律,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谁也不会想到,这次真就出了个状况。 有个学生要跳楼。 这在西德算不上多大的事,年年都有几个往下跳的,保安室的老员工们早就习惯了,但他们还是走程序的第一时间报警,再是赶过去劝阻。 楼顶阴风阵阵,学生感情受挫了,惨白着脸坐在护栏那儿,拿着个不知道哪来的喇叭发疯。 今天来学校玩的这伙人分成了两拨,一拨跟他关系不错的朋友在楼顶劝他,剩下一拨在楼底下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