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子嗣了。 晏岚风说:“跟我们比,你已经是自由的了。” 晏为炽没给她一个正眼:“那不是你们想要的东西太多。” 晏岚风头一次和他进行接近开诚布公的对话,便也坦白了些许:“要的多了真不一定是好事。” 晏为炽的语调里不见起伏:“那就别要。” “没得选择。”晏岚风淡声道,“小弟,应该不会有人比你更懂这句话。” 晏为炽似笑非笑:“别跟我感同身受。你丈夫因为你,拿到了几个子公司的管理权了?还有你儿子,玩致幻剂弄出人命,你要是没暂坐在今天这个位子上,能挪用那么大的资源为他善后?” 晏岚风被戳到了隐晦的地方,儿子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打死了三个人,压下来了,痕迹也都处理干净了。她不奇怪小弟会知情。 “我们也付出代价了不是吗。”晏岚风说。 晏为炽笑道:“毁了三个家庭,你们付了什么代价,说给我听听。” “除了一辈子都花不完的补偿金,也安排受害者的家属们出国定居,谈不上毁。”晏岚风不置可否。 商人计算得失利益,不谈人情冷暖。 “五分钟到了,慢走不送。”晏为炽就差说滚了。 晏岚风没怎么变过坐姿,她还是惯常的纯色系穿着,佩戴珍珠项链,自然迎接岁月的雕刻。 明明不到五十,却像是已经六七十了一样。 这两年飞速衰老。 自从她主事以来没少遭遇袭击,命大才没丧命,女儿更是因为她遭到恶性绑架,心理受到了严重的创伤在这边治疗。 她没时间特地飞来看望女儿,只能在出差途中过来陪上一会。 而她这个小弟似乎是在流放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不是法学,医学,财经之类的热门专业,而是营养学。将来出来当营养师的走法。 和所有父母砸钱买学历的留学生没有差别。 晏岚风想到这,布满细碎纹路的脸上一闪而过难言之色,她还得感谢父亲对她的信任,给了她打理晏氏这一殊荣。 “小弟,祝你在这边学有所成。”晏岚风起身。 晏为炽扔掉吃一半的寿司,没了胃口。 。 陈雾发来视频的时候,晏为炽在二楼的卧室洗照片。朝陵公馆有面照片墙,这边也要有。 “阿炽,你作业写完了吗?”陈雾坐在靠窗的床上问。 “会写完。”晏为炽把照片朝向视频,“这张你还记得吧。” 照片上的晏为炽穿了身圣诞老人衣服,偷偷摸摸的往陈雾放在床边的袜子里塞礼物。 被陈雾拍了下来。 “前年拍的。”陈雾点头,“你让我睡前记得放袜子,我就知道你要装圣诞老人给我东西。” “你这么傻,我不做得明显点,你能知道?”晏为炽换一张,陈雾依旧答出来了。 无论晏为炽换多少张,陈雾都能将平面的照片变得立体起来。 戴柯出去了,陈雾就放松的跟晏为炽视频聊天。 “你那边看着安全性不高,睡前把门锁的拉环拉上。”晏为炽操碎了心。 陈雾打哈欠:“戴柯没回来,等他回来了我就弄。” 晏为炽道:“身上带现金了吧。” “带了。”陈雾蹭开眼镜,揉了揉眼睛,“阿炽,你好好读书,我会想你的。” 晏为炽:“……” 突然来这招。 “说什么情话,你现在又管不了我。”晏为炽拿起床头的旧日历。 当年那页有好几个纪念日。 第一次被表白,第一次约会,第一次接吻,第一次负距离…… 今年的也圈了个日期,异地恋第一天。 晏为炽把日历放回去,他不提晏岚风来过,也没说起那两本书,只和陈雾聊些情爱日常。 陈雾那边有敲门声,戴柯回来了。 “戴柯没带钥匙,我去开门。”陈雾说完就穿上薄拖鞋去门口。 门一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冲向了陈雾,他没有当着戴柯的面表现出来。 戴柯一瘸一拐地走进房间,一身白衣和出门前一样整洁干净,露在外面的皮肤没有什么伤口。 陈雾关上门,没多问,只说:“浴室的热水不好调,你要是洗澡就……” “还有热水啊。”戴柯震惊,“就这小县城的唯一一个宾馆,我以为都是冷水呢。” 他在自己床上的那堆衣物里找了套白色的睡衣,“洗澡去咯。” 很快的,浴室里传出了水声。 陈雾把门的拉环拉好就上了床,继续跟晏为炽聊天。 不知过了多久,陈雾那边一黑。 手机不知道砸陈雾哪了,他发出吃痛的声音。 “砸脸上了?”晏为炽皱眉。 “不是,头上。”陈雾摸磕到的地方,人还是迷糊的。 晏为炽把手机拿近些:“脸凑上来,我看看。” “就一点点疼。”陈雾看一眼隔壁床,鼓了个包,戴柯不知道什么时候洗好了躺下了,他很小声地说,“现在已经没感觉了。” “比我还累。”晏为炽喝了几口冰咖啡提神,“睡吧。” 陈雾摘掉眼镜弄弄洗得乱翘的头发盖住红印子,他把脸凑过去:“你不要熬夜。” “尽量。”晏为炽忍不住隔着屏幕摸摸他,“闭眼,睡觉。” “噢……那晚安……”陈雾关掉了视频。 正式确定关系过了两年,他们仍然是他们。 。 第二天,林业局的来了几个人,带两个学院的学生去产业大棚。 “组长,我们可以自己逛吗?”有组员来问陈雾。 虽然他是自考上来的,年龄比他们大不少,却没人瞧不起他,找他的麻烦。 性格好,能力强,长得也好,同性缘异性缘齐头并进。 就是有对象了。 无名指上戴了个素圈。 “可以。”陈雾说,“大棚湿度大,你们别把雨衣脱了。” 组员看他镜片模糊了,就给了他两小片东西:“一次性眼镜布。” “谢谢。”陈雾收口袋里,他穿着长胶靴走在泥泞路上,附近是扎堆的大棚,全是种的树苗。 陈雾查探大棚的时候,首城黑旳拍卖场正在进行一场秘密买卖。 黑旳是国内最大的拍卖场,幕后老板身份不明,历来都能捂紧卖方跟买方的个人信息。 隐私得到了保障,有钱人自然会过来一掷千金。 拍卖场的大厅有二十多个座位,提供给普通富商或者通过特殊渠道拿到入场票的人,而一到五楼全是包间,越往上,包间的数量越少,也越难定。 黄遇在三楼的其中一个包间里,他来这儿是为了一架古董级的小提琴。 家里老两口让他务必拍到。 黄遇这次也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捎上了当年那个拿着炽哥独家找上他的记者,对方就在一楼大厅,和周围身价单位是亿的一伙人坐在一起。 面具一戴,谁都看不出是谁,阶级差距好像都缩小了。 拍卖品陆续登场,黄遇眼皮都没抬,只等小提琴。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屁股又要坐麻了,黄遇起来活动活动手脚。 竞拍的物品轮到了药材。 拍卖师见多识广,他的专业素养也高,再稀奇的拍卖品都能平铺直叙的走完流程,这次他的声调竟然直接冲上去了好几个度。 黄遇不关注,他开了把游戏。直到他等复活的间隙瞟了眼大屏幕。 还是那株药材,现在正在播放它的培育过程,长达四年。 从它出生,幼年,青少年,到成年…… 黄遇瞪着某张图片,怎么这么眼熟? 脑子里徒然冒出一个画面,他抖着手退出游戏,飞速找到陈雾的号码拨过去:“你在家吗?” 陈雾说:“不在,有事啊?” 黄遇瞪图片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地上:“没事。” 电话都忘了挂。 去年他到过炽哥那儿,观景台的那四个饮料瓶,两大两小。 两大的是从春桂带到首城的,两小的是它们的孩子。 这他妈的,黄遇站在屏幕前再三确认,不会错。 真的就是陈雾那乞丐花瓶里的玩意儿。 拍卖场瘦不拉几的一株开始竞拍了,一千万起。 陈雾手里的价值连城。 怀璧其罪。 就当作没看见吧。 惊天动地的大发现,黄遇没个人能分享,他不敢让炽哥知道,不然炽哥肯定担心陈雾的安全。 还是跟昭儿说吧。 黄遇又摇头,不行,暂时咬死了不透风。 。 那株药材的竞拍价一路狂飙,最终落入了不知谁的口袋。 四楼,服务生端着一个托盘走进一处包间,恭敬道:“客人,这是您拍下来的7号物品,请您查收。” 女人身穿一件墨绿连衣裙,一头乌黑直发长到腰部,脸上戴着面具,不知道是什么模样。她抬下巴,身旁的保镖去接。 主仆二人离开拍卖场,女人坐进红色跑车里,没了面具,露出了一张完全长开了明艳万分的脸庞:“明川,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不是车表之类,是药材,我托人打听了好久一直有在跟进消息,我成功拿到手了,也许能治你的隐疾。”第50章 大棚里,陈雾在听林业局的技术人员跟棚主交流,身边两个同学在做笔录,他们看他手上没有纸笔,都挺佩服的。 因为接下来他们会在齐县开展学术活动,要写稿子准备材料,内容就靠今天的实地考察了。 组长这都不记,知识储备是有多强。 陈雾在脑子里记了,他听得认真的时候,黄遇又一次打来了电话。 “你真的没有事吗?”陈雾奇怪地说。 黄遇不答反问:“你们学校去外地搞什么助力脱贫了是吧,” “嗯。”陈雾弯腰把跑上来的裤子往胶靴里塞塞。 “明儿回?”黄遇很随意的语气。 陈雾说:“回不了,培训班要办几天。” “具体几天?”黄遇问完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你可别多想,我是替炽哥问的,你也知道你人不在首城待着,他就吃不下睡不着。” 陈雾说:“我不知道,我也没多想。” 黄遇:“……” “阿炽有自己的空间,我也有,我们是很健康的感情,他不会因为我出来实践就顾不了学业。”陈雾说,“我这边忙,先挂了。” 黄遇还在拍卖场等小提琴,他被挂掉后调笑道:“还挺了解我炽哥的。” 我炽哥就是人间清醒。 个屁。 黄遇来回走了会,底下人向他汇报,查不出那药材的提供方以及背后信息。 黑旳在这方面的保密工作真他妈牛逼。 算了,不管了! 。 大棚基地只有简陋的厕所,一个人进去,外面需要人把风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