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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离开小铜关,许杭闭上眼,心沉了下去。  段战舟一定会上山,只要丛林看到了他,就注定是败局了。他纵使有天大的阴谋诡计,纵使有智慧过人的心机神算,纵使有无法逃脱的天罗地网,段战舟就是破他的一支利矛。  只因,他不敢伤段战舟。情之一字最杀人。  “段烨霖…”许杭喃喃自语,“…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九荒山上,土匪山寨已经毁于一旦,只剩废墟。  丛林和一群土匪躲藏在一个隐蔽的山谷之中,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每个人都显得狼狈和疲乏。  前几天的嚣张已经消失不见了,每个土匪脸上写着颓败。他们没想到,名震四方的段司令真不是虚传的,将他们打得节节败退,甚至连老巢都拱手相送。  军统说过,会有援军来与他们呼应的,可是等了许久……援军呢?  再这样下去,被一网打尽只是时间问题。  土匪头子是个络腮胡子,他对着一旁咬着手指阴沉脸的丛林喊道:“喂,你!现在怎么办?军统的人到底什么时候来!老子都快被段烨霖打死了他连个屁影都没有!”  丛林也憋着气,只是他年纪小,看起来不明显:“不用等了,要来早来了,一定是被绊住了。”  “什么?!不来?”  “军统比你们更想杀了段烨霖,这种机会千载难逢,现在迟迟不上山,一定是被反将一军,我们怕是指望不上了,还是另寻出路的好。”  “娘的!就不该信他们这些当兵的!现在怎么办,等死吗?!”络腮胡子破口大骂。  丛林咬咬唇,站起来:“别急,只要我们还活着,就没到穷途末路。”他看了看天色:“段烨霖今晚就会找到这个山谷了吧。”  络腮胡子泄气坐下:“可不是!妈的,他要是进来,老子和这一帮兄弟都得死!”  “那也要他进得来才行。”丛林冷冷一笑。  络腮胡子从一开始就很怕丛林,这话说起来很丢脸,但是真的。他小时候被狼咬过,可是丛林的眼睛,比饿狼还可怕一些。  丛林年纪怕只能给他当儿子,可是说出来的话总是毒得比砒霜还狠。  “你…你有主意?”  丛林挑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你不记得我前几天让你手下拼命去山里捉毒蛇和毒蝎子么?现在可是他们派上用处的时候了。”  他在自己画的草图上点了一个位置,络腮胡子一看,那就是进山谷的必经之处。他顿时机灵起来了,先前,丛林让他们在这儿挖了一个很大的坑,又用树叶和沙土精心掩埋。  虿盆。  商纣王时期,曾因妖妃妲己而设过这样一个刑具,络腮胡子以为这不过是书里写着玩的,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见到实物。  他虽然杀过人,可都是手起刀落,快意山林的,图点钱财,从没有想过把人骗入蛇坑,让千蛇万蝎啃咬而死!想到这里,络腮胡子看向丛林,冷不丁后背发凉。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魔鬼?  这时候,在外监视的一个小土匪满头大汗跑进来,喊道:“大哥大哥!不不不好了!”  “有屁快放!”  “那个姓段的,又来了好些帮手!”  丛林一听这话,连忙把头转过来:“帮手?谁?”  “不、不认识,看着和段司令挺亲近的,哦,长得还挺像。”  霎时间血色从丛林脸上褪尽,他千担心万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许杭…一定是许杭!他果真是一把匕首,专挑人最软的地方扎!  丛林上去揪着那个土匪的衣领,恶狠狠地问:“他们到哪儿了!进山谷没有!快说!”  小土匪被他勒得难受:“咳咳…还没……眼看着就要进了…”  如一道闪电一般,丛林扔下人,朝着山谷口的方向飞奔而去,任凭络腮胡子在后面不明所以地跳脚大骂也不回头。第59章  早就单枪匹马上山的段战舟只用了半天就与段烨霖会合在东闽坡。  “怎么样?”段战舟还给段烨霖带了一袋烈酒,让他过过瘾。  段烨霖用嘴咬开牛皮袋的口子:“好在后头没人做手脚,山里的不过是一群渣滓,不禁打。”  段战舟环顾一下,段烨霖和乔松的兵折损不算厉害,虽然山林作战很不讨好,但架不住段烨霖经验丰富。  “哥,有句话我说了怕你不爱听。那个许杭,从一开始我就看出来了,是个顶聪明的家伙,你别看他日日呆在药房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就冲他在山下做的这些决断的事情,可就不简单啊!”  杀人诛心,诛心之论最致命。然而他的这番话,是段烨霖最不乐意听的。他皱皱眉:“你想多了。”  “咱俩是至亲,比不得旁人,我是为你好才说的。你要宠他、留着他也行,只是得长个心眼,小心驶得万年船。”  “你啊…”段烨霖摇摇头,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先管好自己的事情吧。”  咸吃萝卜淡操心,一片好心当做驴肝肺,段战舟瘪嘴,看了看怀表,问道:“那群人都躲哪儿去了?”  乔松替段烨霖回答,指了指前头:“就那个山谷。别看这群土匪没什么,心计倒是一套接着一套,下毒、放火、机关……花样多的很!大伙儿打得倒是不累,防这些下流手段够呛,司令这才让大家歇歇的!”  想到前几日的战况,段烨霖也忍不住冷笑,抬头打趣一下段战舟:“到底是你手底下的人,有些本事啊,我已经很多年没遇到这么棘手的人了。”  “别跟我提他!”段战舟恶狠狠地怼回去,抽出自己口袋里的枪,“我现在就去毙了他!看他怎么害人!”  “战舟。”段烨霖伸手拉住了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想说些什么,又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的性子是不到南墙不回头的。  末了就拍拍他的胳膊,道:“别太冲动,冷静一点,你这样容易犯糊涂。”  果然段战舟一点儿也听不进去,顾自上了马,一副誓要歼灭敌人的姿态:“行了,我不是三岁小孩,不管是战场还是自己的人,我自己会处置好的。”  让连日作战的段烨霖原地歇息,段战舟一挥鞭子,带着兵先进去探路了。  马蹄扬尘久不散,迷乱身后顾虑眼。  段烨霖又喝了一口酒,擦了擦嘴,乔松在他背后问道:“司令,就这样让他去,真没事儿么?”  将酒袋一丢,段烨霖往树上一靠,歇息起来,答道:“你若是问的处理战场,我信他;若是问的处理私事……”  风吹过鬓角,微微有些痒,段烨霖把军帽往下压一压,遮住自己的眼睛,闭目养神。  “……人生有些苦头是非吃不可的,他那样不听劝的性子,只能由他去。”  段烨霖长长地呼吸了一下,心里只能但愿段战舟不会落到追悔莫及的地步。  ————  土匪躲藏的这个山谷很安静,好像人迹罕至,不少树木郁郁葱葱,盘根错节。  越安静的地方越是容易有陷阱。  段战舟骑在马上,谨慎地左顾右盼,一把枪握在手里时刻都紧张着。  嘶嘶、嘶嘶、嘶嘶。  有一些细微的、极其不易察觉的声响总是钻进段战舟的耳朵,可是他听不出声音的来源,大喝一声:“停——下马!”  所有士兵听命下马,跟着段战舟一步一步往前探。  段战舟每一步都踏得如在弦上,生怕不小心中了圈套。以往的经验告诉他,这声音必有蹊跷。  他不知道,就在他足下三步之遥,就是一个硕大的,等着吃人的虿盆。  里头的每条蛇都已经气得眼睛发红,饿得张大口,吐着信子,用粗壮的尾巴拍打着坑壁。蝎子也在不耐烦地爬来爬去,两个钳子蓄势待发,甚至对身边的蛇动武起来。  它们都蓄势待发,都恶意满满,只想把生命体吞噬干净。  一步、又一步。  嘶嘶、嘶嘶、嘶嘶……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躁动,惹得段战舟也很烦躁,未知的恐惧大于一切威胁,这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危险?  “军长,还是让我们来探探路吧!”后头的侦察兵走上来说道。  “不用,都跟着我!小心点左右!”段战舟也是个好的长官,从来不会不把手下的命看得轻贱。  “那…那咱们鸣枪示警一下吧?”  “千万不可,这样反而会暴露了坐标,敌在暗我在明,先谨慎些。”  他又迈出了一步,脚缓缓抬起,身子重心开始从后往前移动,再往前一寸,往前的趋势就收不回来了。  脚下,就是死亡!  就在那一步要踏踏实实迈出去的瞬间,面前陡然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以拼尽全力的架势冲出来,用几乎要冲破自己胸膛和声道的力气喊道——  “段战舟!”  喊出那一声,丛林发现,自己被炭火毁过的嗓子根本不能有什么振聋发聩的效果,一点儿也传不到远处的人耳中,甚至在出口的瞬间就在风里消散了。  像一个破掉的喇叭,毫无作用。  情急之下,他掏出了枪,对着一旁的斜土坡连发三枪!  土坡疏松脆弱,当即分崩离析,碎石块砸下来,听到枪声的瞬间,段战舟就急忙退后几步避开落石,而那些石头全部砸在地上,地面即刻陷下去,现出一个硕大的洞!  灰尘散去之后,洞里头的东西才若隐若现出来。  “啊!这、这是什么!”眼尖的士兵看到被石块砸得血肉模糊的断裂蛇块和惊慌失措到乱爬的蝎子,发出了怪叫。  不少断裂的蛇头还在一张一合着嘴巴,蛇尾失了头也打结一般乱弹,血肉混合在一起,尝到血味的蝎子来回乱爬啃咬,令人作呕。  段战舟冷汗满额,若是差了一秒,现在他就葬身蛇腹了!好毒的心思!  远处丛林依然保持着举枪的姿势,黑洞洞的枪口远远看去,就像是指在自己身上,段战舟怒气上涌,一撑手爬了起来,对着丛林狠狠开了一枪!  ‘砰’!  丛林肩膀中枪,手一挥,枪落在了远处,整个人仰面跌在地上。  自己的血溅在自己脸上,是温热的,是咸的。  还好,还好,赶上了。他如是想。  如果差了一秒,段战舟从那里掉下去……他真的不敢往后想。一句跑过来,他满身大汗,却因为后怕而都是凉的。  “咳咳…咳……”丛林望着天空,咳着血,这一仗,他是彻彻底底地败了。  许杭说的对,只怕他会输得太难看,现在看看自己,真的是狼狈到了极点。  耳边是哒哒的脚步声传来,应该是段战舟在靠近,如此尴尬而凄楚的见面,该用怎样的表情才算合适呢?  丛林觉得这一幕很熟悉,当肩膀上的剧痛争先恐后地袭上大脑时,他就回忆起来了。  对,他中的第一枪,也是段战舟开的。第60章  丛林本来是想回忆一下从前,一不小心就回忆地太久远了。  丛薇和丛林是参谋长从拍花子手里买回来的,那年,丛薇六岁,丛林五岁。  他一直记得,是阿姐跟他说,那个老婆婆卖麦芽糖,于是他就跟她走,可是走了好久都没有回去,阿姐追上来,两个人就一起被拐走了。  参谋长把他们丢进那个叫做‘血朱雀’的组织,第一天,他们就被打得动弹不了,这是在告诉他们,第一件学的事就是习惯疼痛。  经年的刀光血肉,火里雨里,食肉咽土而活。丛林第一次杀人,是八岁的时候,从一个昏迷的死囚的脖颈处划了一道,血喷出来,人在地上抽搐,随后不动了。  他吓得都尿了,当然也被罚跪了一整晚。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他这一生,与杀戮如影随形,分离不了。  在外,丛薇与他是参谋长的义女义子。  丛薇曾抱着他说:“小弟,阿娘说,杀人多了,入不了轮回的。以后阿姐去杀人,你就不要再杀人了。”  丛林暗自笑,笑阿姐还是太单纯了。  遇见段战舟,是一个意外。  参谋长的次子十岁生日宴会那天,也是丛林的生辰。  可是那天,他过得和往常一样,练习负重长跑十公里,格斗、刺杀、研毒,直到一身尘土倒在床上,听到一墙之隔的参谋长府上唱着祝贺的歌,他才想起来。  一个活在阴影里的杀手是不需要过这种无聊的节日的,杀手教官一定会这么说。可是夜半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好奇爬上了墙头——他发誓,他只是好奇想看一眼。  就是这一眼,错误的开端。  “你是谁?”墙角下站着同样一脸稚嫩的段战舟,他看起来比丛林大了五六岁,宴会里有个富家小姑娘一直缠着他,他出来透透气,一抬头,就看见一个脸庞乌漆嘛黑小子在爬墙头。  丛林惊得几乎缩回头去,紧张地看着段战舟。  段战舟歪着头:“我问你呢!你是贼么?”  丛林摇摇头。其实他现在在想,如果这家伙乱喊乱叫,惊到了教官,他就一刀杀了他。  段战舟看了看身后的宴会厅,又偏过头来,很懂得说:“你是不是也想到这种地方玩?想见识见识?”  丛林点点头,但是手从兜里拿出了小刀。为了把段战舟哄过来,他故意做了个手势,指指宴会厅,又指指自己,嘴巴张了张,却没发出声。  他想,段战舟为了听清楚话一定会走近,这样他有把握从墙头飞刀下去,扎破他的喉咙。  谁知段战舟反应了一下,哦了一声,居然跑回了宴会厅。丛林很好奇他究竟想做什么,就没有从墙头离开,直到段战舟端着一个小小的碟子,碟子上是一小块蛋糕,还插着一个做工很精致的西洋蜡烛,像一颗小松树。  真漂亮。‘血朱雀’里头一切都是黑漆漆的,连窗户都被涂黑了,院子里什么花花草草都没有,森严恐怖,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东西。  墙头很高,段战舟点着脚举起蜡烛,正好到丛林下巴处,他就看得更清楚了。  那白如棉絮的奶油,像云朵一样,真的是能吃的吗?那该是多么美妙的味道。  “喏,只剩下一块了,给你。刚才你指来指去,我一看就明白了,你是说今天也是你的生日吧?怎么样,我是不是够聪明。”  丛林傻在原地,半晌都没接过,段战舟举得手都酸了,皱起眉:“喂!怎么不说话,你是哑巴啊?”  丛林回神,手里的刀松开掉到草丛里,他赶紧伸手去接,这时候就听见远处有人喊道:“战舟!我们要回去了,你快回来!”  段战舟回头:“来了!等会儿!”  可是等他再回头,墙头上的人已经不见了,蛋糕也没拿走。  “喂?喂?人呢?走了?”真是没礼貌………他不悦地啧了一下就离开了。  墙那头,丛林因为怕被人发现,急急抓了一把就缩回去了,张开手一看,只来得及拿下蛋糕上的蜡烛。  因为情急用手灭了蜡烛,掌心微微有些烫伤,起了个小水泡,手指尖也沾上了奶油。  他放到嘴里尝,尝了很久很久。  当晚他回到房间,枕在枕头上,一夜无眠,天快亮的时候,他问丛薇:“阿姐,你知道…奶油是什么味道吗?”  丛薇睡得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嘟囔道:“那是我们一辈子也吃不到的味道。”  从那以后,他时常都会翻过去墙头,看一看那个少年会不会出现。  直到几年以后,他和从薇终于走出组织,以正面的身份被参谋长介绍给上流社会,他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面对段战舟。  彼时的段战舟已经是个军人,看不到当初的稚嫩,颀长的身形站在哪里,都惹人注意。  没有人会知道,丛林和段战舟握手的时候,平静的外表下,心跳如惊涛骇浪。手指轻轻接触的那一点点地方,都似一种酥麻的触电。  “段先生,你好,久仰大名。”仔细听的话,其实气息都是乱的。  “嗯,你好。”可是,段战舟只是客套地握了一下就走了。  他不记得他。也是,一个小如杂草般的插曲,没有人该记得。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当段战舟上门向丛薇提亲的时候,丛林就像那晚没拿到蛋糕的心情一样,空落落的。  如果,不让他尝到奶油的味道,他也是不会惦记整块蛋糕的,真的。偏偏命运只是给你一点甜头,让你求而不得。  剩下的,全是苦。第61章  大约因为是自己未婚妻的亲弟弟的缘故吧,段战舟待丛林还不赖。他看丛林对枪支感兴趣,就带他去射击场打靶子。  这可让丛林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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