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岚风在晏氏的核心部门工作了二十年,后来又做了几年的代理董事长,代理期间没出过大错,处事波澜不惊可圈可点,她对晏氏的影响力可想而知。 如今她一出事,晏氏的股市被波及。 晏为炽开会开到深夜,人都麻了。会议室的高层陆续走了,他还在椅子上瘫着,面部僵硬没有表情。 黄遇操碎了心,他这个点跑来晏氏,想问问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炽哥,千万别跟我客气。”黄遇喝了口咖啡,郑重其事中有几分摩拳擦掌的期待,等着被他炽哥委以重任。 晏为炽:“那就,” 黄遇屏息等任务掉落。 晏为炽:“去一趟公馆,帮我把猫跟狗喂了。” 黄遇:“……” 他瞅炽哥,除了累,其他倒还好,并没有他以为的手忙脚乱。 外界关于晏氏的报道虚虚实实,黄遇并不是很在意,晏家的老家伙们才难缠。他担心炽哥受气。 现在陈雾又不在炽哥身边。 要是陈雾在,他心眼那么多,肯定有法子让炽哥解压,抽身出来换个心境好好睡一觉。 黄遇猛然一惊,怎么回事,我都开始念陈雾的好了? 我不是,我没有! 现在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对,没错。 “炽哥,你今天跟陈雾说晚安了吗?”黄遇试图利用陈雾转移炽哥的注意力,让他有歇口气的功夫。 晏为炽瞥了他一眼。 黄遇顿时有种小心思被发现的心虚,炽哥可不愿意有人把主意打到陈雾头上,甭管是什么出发点。 “说什么晚安,小学生谈恋爱。”晏为炽整理了一下衣襟,他扯扯唇,很不屑这种行为。 黄遇翻了个白眼。 是,你的手法高明又华丽,我等楷模。自己踢翻了凳子吊自己,一般人做不来。别以为我不知道待会我走了,你就要拿手机操作。 黄遇在心里头还了一嘴,主要是恨铁不成钢,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法接受炽哥弯了,弯得彻底,一口闷了陈雾的迷魂汤。 “炽哥,公馆密码多少,”黄遇看腕表,凌晨一点多,“我去喂猫狗,顺便在你家窝一会儿,给你把狗遛了。” 晏为炽说了串数字。 黄遇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跟陈雾有关。他端起咖啡咕噜喝完:“还有别的要我捎的吗?” “几套换洗的衣服。”晏为炽四指微曲着,敲了敲桌面,“衣帽间是陈雾收拾的,他有自己的一套收纳习惯,别给我翻乱了。” 黄遇:“……” 炽哥这是接下来一段时间都要在公司睡了? 晏为炽让黄遇关灯走人,他要在暗下来的会议室躺一会。 会议室的灯被关掉后,一束蓝光就亮了起来。 在黑暗中尤为突显,映着小晏董疲倦的面庞和有几条血丝的眼眸。 他拿着私人手机,在跟备注“山雾有风”的聊天框里打字。 【晚安老婆。】 发过去的下一秒,晏为炽就撤回了。 太晚了。 明天定个闹钟赶早。 在一起睡的时候常说这两个字,异地也都是视频最后来这个流程。 信息上比较少。 晏为炽自我品味了片刻,一丝甜压住了喉咙里被烟跟咖啡浸染的苦涩,他息屏闭目养神,满脑子都是爱人温软的皮肤跟香香的身体。 得到,失去,失去,得到,这两者是合并的,撕扯不开。 要么全都不要,要么全都拥有。 晏为炽已经开始为怎么跟陈雾说没法陪读发愁了。 去年他是来回飞才熬过来的,他不想陈雾也那样,很辛苦。还是他来吧,他会想办法。 工作是忙不完的,可生命却是有限的,要在有限的生命争取更有意义的事。 。 这个时间的首城依旧川流不息,黄遇驾车前往公馆,今天下午他老子突然来公司,给了他一份需要出差半个多月的活。 还说是大项目,谈下来了能让圣瑞上一个台阶。 狗屁。 不就是想要他避开晏氏的风雨飘摇,以免被溅到水花? 兄弟有麻烦,他能躲? 今天你独善其身,明天别人也会那么做。 黄遇的做人经商之道都是义字贴脑门,他老子没救了,顽固的思想理念是不可能改过来的,一遇到还没发生,仅仅只是可能存在的损失就要回避。 所以父子俩谈崩。 黄遇转着方向盘,炽哥交给他的事,随便一个助理都能做,估计也是想让他知道自己还有点用,不至于白跑一趟。 哎, 要是昭儿在,一定比他能更帮到炽哥。他吐口气,沉着眼开车。 炽哥的三姐出了事,她丈夫最快明天到。 那位可别在这时候玩什么出售股票,不然炽哥又要烦。 黄遇预料的没错,晏岚风的丈夫明天傍晚到首城,他跟晏为炽通电话,言语之间没有半分慌张崩溃,早就做好了她落难的心理准备。 身处高位,又没有压倒性的强大防卫网,迟早会遭算计。她的丈夫现下要做的是,她醒不过来的打算。 晏为炽应付完晏岚风的丈夫,姜卫民紧跟其后。 天都快亮了,还有这么多人没睡。 晏为炽皱着眉头把手机丢在桌上,听筒里是姜卫民关切的声音:“贤侄,还在忙吧。” 没得到回应,姜卫民也不介意:“需要姜氏的地方尽管说。” 晏为炽口吻疏淡:“不需要。” “话不能这样讲,人生处处有意外啊贤侄,多的是你想不到的事。”姜卫民严肃道,“我让明川去给你做帮手?你们是舅甥,一家人,荣辱共享的,他不能在这时候置身事外。” “伯父,凉昭在,倒是可以帮我。”晏为炽笑了笑,“你女婿连他一半都够不上,就别拿出来害人了。” 姜卫民听着嘟嘟声,一阵气闷。从来没被一个小辈挂电话,这次碰上了。 “意气用事。”他对晏老幺的态度感到失望,“多个朋友不好?” 姜卫民看一眼女婿:“明川,你暂时在公司做你的事,别去晏氏。” 季明川眉眼低垂,不言语。 对于女婿跟晏老幺水火不容,姜卫民没有太放在心上,现在不对盘,以后就不一定了。他在生意场上待了半辈子,什么没见过。有血海深仇的都能握手言和。 见女婿半天都没回复,姜董说:“听到了吗?” 季明川:“嗯。” “先这样,回去吧。“姜董剪了根雪茄,今晚是不打算睡了,那小朋友走了,不知道跑哪去了,他还没习惯。 季明川从椅子上起身,坐久了四肢关节轻响,面容长时间是麻木的,像生了层霜雾。 “那个陈雾,”姜董随口一提,“不少人在找。晏老幺藏得挺及时。” 完了又说,“关键陈雾也配合。” 季明川这一刻不再是单一的音节,而是清晰完整的一句:“只要他愿意,什么都可以。” 。 几天后,圈子里不知从哪起了阵风。 好像是晏老幺的心上人失踪了,虽然他早早把人藏了起来,但是百密一疏,他派过去的保镖里出现了叛徒。 晏老幺在会上收到的消息,当场晕倒在地,心脏几度骤停差点就过去了,他一颗心全扑在寻找爱人这件事上,无暇顾及其他。 媒体没有报道是因为晏氏施压阻拦了,怕传出去会引起又一轮的动荡。 不知道晏老幺的心上人在哪,是生是死,只听说余家震怒,余老破天荒地动用起了自己的陈旧关系网,搜查幕后指使者。 圣瑞有出动人马,就连赵家都参与了进来,因为最近回赵家的长女跟晏老幺的心上人关系要好。 陈雾作为事件的主人公,对这些一无所知,他跟外界的联系仅限于晏为炽。 手机被设置过,只能接打晏为炽的号码。 满世界找人的小晏董躺在私人别院晒太阳:“想喝奶茶。” 陈雾把手机支在墙角,他蹲在旁边拔草:“那你让人帮你去买一杯。” 晏为炽叹息:“喝惯你做的,外面的不行。” 他凑近屏幕:“拔草怎么不带手套,万一有什么虫子把你咬了,我安排跟过去的医疗团队不一定就能处理。” “没有虫子。”陈雾说。 晏为炽听他的话里似乎还有点不开心,巴不得来两条不知名的虫,不禁感到无奈。 透过陈雾的镜头范围,晏为炽能看到几张皱巴巴的报纸铺在阳光下,报纸上面摆放着一排耗子。 从数量看可能是一大家子,整整齐齐的上了西天。 其中还有两只肥肥的鼹鼠。 它们的尸体脑袋都被摆正,腿僵硬地蹬直。 耗子后面是蜘蛛,蜈蚣,蟑螂,水蛭。 不是投药,是徒手捉的。 下属把偷拍陈雾挑水蛭卵子的一幕发给了晏为炽,他半晌都没找到形容词夸一句,我老婆真棒。 陈雾将一把杂草拢一起放地上:“阿炽,你看到了吧。” 晏为炽:“什么?” 陈雾拿着手机走到等着晒干的尸体们边上,调转镜头对着它们:“我捉的。” 等着被夸奖表扬的腼腆样子。 晏为炽沉默了。 小岛不只是度蜜月的地方,他还想用来以后偶尔带陈雾去度假。所以除了药园,还有一书房的医书。陈雾这都看了些什么。 “还有这些。” 视频那头传来陈雾的喊声,晏为炽闻言看去。 镜头里是一滩小黑粒,收在纸盒子里。 托下属们的及时科普,他才知道这是鼹鼠拉的粪便。 镜头转向陈雾的脸,难掩大丰收的干净笑意:“我明天就把它们挂起来,再晒个天把就可以了。” 晏为炽凝视他的笑脸,眸光深而溺爱:“没有哪个是给我吃的吧?” 陈雾愣了下,斟酌着去打量自己的收获,又望了望晏为炽确认什么:“看情况啊,你要是想吃的话,我……” “我不想,我不吃。”晏为炽立马开口。 陈雾:“……药材啊,处理过了你就不会有感觉了。” 晏为炽不为所动。 “真的,”陈雾说,“我用蜈蚣磨成粉给你泡过汤药,你挺喜欢喝的。” 晏为炽:“……”蜈蚣还好,跟一堆杂七杂八比起来眉目清秀。 “还有,” 还有?晏为炽为了掐死这个充满了胃酸粘液味道的话题,飞快道:“我给你唱首歌吧。” 世界都像是静止了。 陈雾迟钝地看着他,好半天冒出一句:“我生日还没有到。” 晏为炽:“……” “给你唱首,”晏为炽大脑空白,平时没少听歌,关键时候掉链子,除了生日歌,别的一首都想不起来。 陈雾忽然说:“阿炽,你辛苦了。” 晏为炽:“我还没唱。” 陈雾:“我是说,辛苦你这么努力的想歌。” 晏为炽面部一抽,他委屈道:“我其实是最近没有睡好,影响到了智力。” 陈雾让他现在睡一会,太阳那么好。 “不睡,一天不接你回来,我就一天睡不踏实。”晏为炽吃了颗薄荷糖。 乔秘出现在镜头中:“少爷。” 附耳说了什么。 晏为炽懒声:“照计划去办。” 接着就咬住薄荷糖,对陈雾道:“我们继续。” 陈雾不明所以:“继续什么?” 晏为炽长腿交叠着撑在地上:“继续谈恋爱。” “谈,谈恋爱啊,可是,”陈雾指着路边长势极好的植物,“我还有很多草没有拔。” “先管管你男朋友。”晏为炽正色,“人没有营养是会死的。” 陈雾疑惑的时候,晏为炽说,“你就是我的营养。” 附近听力极好的保镖们:“……” 少爷真土。 少爷怎么可以这么土。 少爷大概还能更土。 。 新碃 郊区一栋林间别墅里,晏振的防守全被攻破了,本该坐轮椅的他被押下楼,看着闯入的一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