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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第1页)

又是良久r奇怪地笑一声:“照这么说,你也该恶心你现在的男朋友。”甄暖抿紧唇,眉心揪成疙瘩。“他和我做着同样的事。”“你胡说!”“密室逃离屋,你在现场,难道不清楚?他怀疑每个人都和夏时的消失有关,他想杀掉所有人,包括你。”甄暖脸色微白。r的话一字一句,抽丝剥茧,针一样往她心头刺,“黄晖,死在烘干机里,凭言焓的敏锐,他没意识到黄晖单独跑去了一边?申洪鹰和保镖,言焓拿到手电筒时就会发现上边的玻璃可以成为凶器。看到胶带和五角星走廊的开关,他就清楚其他人会怎样设计杀人。”甄暖的脸渐渐煞白,但死撑着,替他说话:“这是你的猜测。队长没有参与密室设计,想杀人的是你。”“他没参与,但以他的聪明,他把里边的机关看得一清二楚。他知道谁会在哪里死掉,他放任不管,甚至推波助澜,因为他希望他们死。”“不是!是其他人杀了人。”甄暖狠狠盯着声音的方向,“他进密室前或许想杀人,但他控制了自己。就像他想杀我时收手了一样!”“你对他的信任,还真是可爱。”tutor停了几秒,忽然问。“你认为,打斯诺克的时候,为什么蓝球不进,只得了129分?为什么恰恰差那么一点力度?”甄暖手心在发凉,脸上的血色一丝丝褪尽。而体内如刀绞般的刺痛愈发剧烈。“斯诺克房间停电,他很清楚会发生什么。哪里有光,哪里就会被袭击。他让你拿出手电筒,想以你做诱饵测出袭击者是谁。但,他也该想到,程放会开手电筒,成为被袭击的目标。还有戴青,那把枪有问题,他早看出来……”“你闭嘴!”好似世界崩塌,甄暖扑上去,双手伸出笼子,抓住黑白色的帆布撕扯,尖叫,“你闭嘴!”“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他老早就知道了郑容是t计划的管理者,后来郑容得到小道消息,然后死了。”“你闭嘴!”她疯了般又扯又踢,笼子在半空中摇晃颠簸。牢固的帆布竟被她赤手扯下来。沈弋看见了她,她衣衫发丝尽乱,张牙舞爪,眼睛血红,脸色灰白,像只小小的困兽,像很多年的她。她恶狠狠地,悲恨地,疯狂地盯着这个世界,包括他。他不知道,此刻的她,和当年的她,哪个更绝望。  ☆、第99章chapter99  灰蒙蒙的集装箱内部堆砌着装货物的木箱,上边一层箱子的木板和箱盖在刚才的打斗中裂开,一片狼藉。  沈弋站在高高的货物堆顶,望着甄暖,她的笼子与他齐平。天花板上有一个滑轮,笼顶的绳子绕过滑轮,终端固定在地上。  笼下没有货物,悬空,底下是两米深的水池。  她疯了一样尖叫,摇晃着笼子,让tutor闭嘴。她在笼子里倒来滚去,又磕又撞。  沈弋从桥上落水后撞到头,又追着tutor一路过来,两人为争甄暖狠斗一场,势均力敌,打得难解难分。沈弋虽然给tutor受了不少苦头,但自己也受了伤。  就看谁忍耐力更强。  但是,他没有武器,右手作废,而tutor有一根木棍。  “沈弋,把名字给我。”  r解开绳子的终端,他立在拴笼子的滑轮下方,一点点松开绳子。笼子往下沉,  甄暖在里边,不知何时安静了,歪头靠着栏杆,呆滞地盯着虚空。  沈弋用力握了握拳头,没做声。  “那就不陪你玩了!”  他手一松,笼子瞬间坠落水池,水花四溅。甄暖消失在水中,笼顶压盖,她在水里挣扎,浮不上来。  扑腾声不断,却没有她的呼喊,只有拳头无力地砸着铁皮笼顶。一声声,沉闷而瘆人。  沈弋刹那间冲上去抓住绳子,不顾拿背对tutor,用力往上拉,他看见水面上有血迹,心里一惊。  甄暖被笼子带出水面,呛了水,剧烈咳嗽。  r手中的棍棒挥向沈弋的头,他一个趔趄摔倒,手一松,笼子再次掉落水池。他抓牢绳子,转身一脚踢飞tutor手中的木棒。  沈弋迅速起身,把绳子绑在自己的左手手臂上,正面迎对tutor打了起来。  当他占上风,把tutor一点点逼退,他便把笼子拉出水面;可当他处于劣势,被tutor打推到货物堆边缘,笼子便再次掉进水里。  几番往复,沈弋感觉到绳子摇晃的幅度渐小。  甄暖挣扎的气息渐弱,而水面的红色血丝越来越明显。  反复而高频的溺水,她的身体承受不住。  “沈弋,你要和我一直耗下去?”tutor不动声色地喘了一口气,“你负着一个笼子和一个人的重量,耗不过我的。我们两个斗,吃亏的是她。她从桥上落水时受了内伤,折腾下来,估计内出血了。或许下一次你把她从水里拉出来时,她已经被折磨死。”  几番打斗和拉扯,绳子已深深勒进沈弋的手臂,皮肤磨得鲜血淋漓,整条小手臂充血通红。他的手没了知觉,腿在抽筋。汗水浸湿了他的头发和脸颊,鲜血糊了他的脑勺,他有很多年不似今夜这样狼狈。  左手被缚,右手被废,只能用脚。  那个名字大可以告诉tutor,因为他相信纪法拉现在被言焓保护得很好r找不到。  他其实很清楚tutor今天发出的判决令势在必得,他会死,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死死撑着,也不知自己在等什么,在遗憾什么。  或许是不甘心临死却还是没找出曾近那个tutor的名字,没能杀了他甚至没法知道他是谁,而他已经失去和tutor谈判的条件。因为,甄暖的生命比他10年的心愿重要。  或许是有很多话没来得及和甄暖说,但已永远失去开口的时机。  或许是别的。  他不知在想什么,伫立很久后,嗓音微哑:“放她出来,我告诉你是谁。”  “如果名字是假的,下次,我会直接杀了她。”  “我知道。”  r拿出一把钥匙,给他看,说:“名字。”  “拿过来。”沈弋说。  r不动,他筋疲力尽,手酸脚麻。他知道沈弋也是如此,但沈弋看上去仍然坚毅。现在要是谁触发战争,再打一轮,两人都得趴下。  这是两人都不愿意面对的结局,沈弋手上还得留着力气拉甄暖,而tutor不能在此地久留。  沈弋开口:“那个名字是一个女孩。”  r听言,略一思虑,缓慢而警惕地向他走来:“女孩?”  “对。”  “名字是几个字?”tutor又靠近了一点儿。  “是……”沈弋突然一脚踢向tutor的手,钥匙凌空飞起,他挥手去捞住,可tutor一棍子挥来打在他手指上。钥匙再次飞出去掉在地上。  沈弋冲过去抢,但他被笼子牵绊,速度减弱,眼看tutor夺走了钥匙。  四目相对。灰白的灯光照得两人各自脸色虚白。  “你给我来这招?”  “我不信你。”沈弋说。  r并不自辩,冷笑一声:“不信你也没有资格和我谈。沈弋,她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再颠簸几下,她或许会死。你要继续和我无休止地打下去?”他握了握手中的木棍。  “3个字。”沈弋淡笑,伸手,“钥匙给我。”  r也隐约急着要走了,真把手伸过去,悬在他手上方,盯着他:“姓什么?”  沈弋亦直视他:“和你一样。”  r手一松,钥匙掉进沈弋手心。  沈弋立刻去把铁笼拉上来,甄暖趴在笼子里,浑身湿漉,气息奄奄。笼底蒙着一层水,血丝殷红。甄暖没有外伤,那是从她嘴里涌出来的。  她悄无声息地睁开眼睛,看见了沈弋,正费劲力气把笼子拉到高处,准备挪上货物堆。可是……  她惊恐:“沈弋!”  背后的tutor一棍子朝他刺来,他敏捷地侧身躲过,一脚扫向tutor的腿。后者跳起躲开。  笼子再度下坠,沈弋死死扯住绳子,人被带着往外滑一两步,用力站稳。  他满眼血红,盯着tutor,一点一点用滑轮再次把笼子拉起来,与他们平齐。他又一次把绳子缠在他血淋淋的手臂上,一手拉着笼子,一手紧握钥匙,冲上去和tutor打斗起来。  笼子穿过滑轮和他连在一起,他受此牵绊,行动受限。  虽几脚踢中tutor,但后者可退步拉开距离,得以喘息。而他像一只守着笼子的孤狼,浑身是伤,眼神却幽暗得可怕,不离开笼子半步,也绝不许tutor靠近。  r第无数次冲过去,挥棒朝他打下,他赤手空拳,生生接住了棒子,一脚踹在他胸口把他踢开;而tutor牢握棍子不放,同样一脚踹向沈弋胸口,两人连连后退。  沈弋一下子撞到身后的笼子上,笼身晃荡,失了重心。  而tutor猛然冲来,一棍子刺向沈弋。  ……  一声沉闷而清脆的撕裂声。  甄暖眼睁睁看着那根棍子刺进了沈弋的身体……  她惊愕地睁着眼睛,张着口,心如千刀万剐,痛得没了知觉。  沈弋背对着她,一动没动,双手牢牢攥着笼子的栏杆,缠着绳索的左手仍在使劲,不让她掉下去。  “钥匙给我。”tutor发话。  “和我想的一样,呵,你不会放她走。”沈弋身子摇晃一下,突然一颤,单膝跪在了地上,他深深低着头,嗓音微虚,残喘,  “你要用她,要挟言焓,换纪法拉。但是……”  他手上全是血,在抽筋,他抓着那把钥匙,陡然往地上一拍。  那小小的钥匙顷刻间顺着货物箱之间的缝隙直落下黑暗的深渊。  “今天,”他扯起嘴角,竟笑了,“你是带不走她的。”  r眯起眼睛,抓住那根棍子将沈弋推到笼子上,用力一捅。  木棍贯穿了他的身体,鲜血溅了甄暖一脸。她目光呆滞,眼里是晶莹的泪水。更多的血像河一样顺着木棍从他身体里流出来,淌在笼底的水洼里,和她的血汇在一起。  沈弋脸色惨白,一手死死攥着铁笼,一手抓着那根穿透他身体的木棍,抓着tutor的手。  今晚的死斗,这一刻是两人离得最近的时刻。  r看见他的眼睛,冷硬而黑暗,罔顾疼痛与死亡,不可战胜,不会屈服,扯了扯嘴角,在蔑视,在嘲笑。  远方隐约传来警笛声响。  r甩开他,转身要走,低头却看见甄暖呆滞惊怔的眼神。  他蹲下去,手伸进笼子里,轻轻摸她的头,声音极低,只让她听到:“夏小姐,沈弋身上有定位装置和追踪仪,你的队长为什么不来救你们?……嫉妒,会让人做很多不该做的事。”  ……  r走后好一会儿,沈弋都保持着站立的姿势,缠着绳子的左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拉着笼子,不让她掉进水里。  “沈弋,”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她喃喃地唤他,隔着笼子抱他的身体,“沈弋,”他的身上全是血,凉冰冰的,“沈弋……”  她痛得“哇”一声,大口的鲜血吐了出来。  沈弋却似乎什么也没听到,他没有力气了,意识也开始模糊。虽然绳子缠得很牢,可他如果失去意识,他的重量敌不过笼子和甄暖,她会掉进水里。  他眼前一片模糊,他死死抓着绳子,往前走一步,突然趔趄着跪在地上。  他抓住胸腹间的那根棍子,一点一点,把它从体内抽出来。  她终于从混沌中清醒,大哭:“你干什么?你干什么!沈弋你别这样,你等医生过来,等医生过来!你别这样,求你别这样!”  他不听,他意识不清了。  他的身体破了洞,鲜血如泉涌,他眼睛又花了。他把棍子横插进两个货物箱间,把绳子系在棍子上。  绳索绞着他的手臂,解不开。  他把绳子棍子和他的手捆在一起,他做得极缓,极慢,终于绑好,他仿佛了却毕生心愿,一头栽倒在地,不动了。  “沈弋!沈弋!不要离开我!”她痛得剜心挫骨,伸手出笼子要抓他,却抓不到,“沈弋,你带我走!你带我走!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死,求你不要死!不要留我一个人……”  沈弋倒在地上,望着虚空。  今天的结局,和他料想的一样,只是,他还死死在撑着什么?  遗憾吗?  为救她,他放弃了知道真凶的机会。找了10年,到最后一刻,来不及扯下另一个tutor的面纱。  到了地下,那个她,会不会不见他?  不舍吗?  如果一开始不让甄暖回国,如果她等他一个月,如果他给过去报了仇想开始新的生活……  “沈弋,你带我走,你带我走!”这是甄暖的哭喊,让他不舍。  她那么美好。  他扭头看她,  她哭花了脸,苍白的脸颊全是眼泪:“沈弋你不要死,求你带我走,求求你带我走!我以后听话,再不让你伤心,求求你和我一起,你带我走!”她呜呜直哭,心碎而绝望,像个被遗弃的孩子,双手拼命抓他却抓不到。  她的手是白色的,干干净净。  很多年前,他就是拉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的世界。  也是很多年前,他就这样躺在地上,望着天空。她漂亮的脸出现在他的视线,拧着眉,担忧地问:“先生,你没事吧?”  而他“虚弱”地被她扶起来,瞬间捂住她巴掌大的小脸,把她掳进了车里。  原来此刻就是万箭穿心,  此刻,他想伸手去摸摸她,去牵她的手,和她一起,不放。可他没有。  有很多想说的话,也来不及。不如就……  “谢谢你,夏时,谢谢你帮我找到甄暖。”他说,“你不用哭。你记住,我只是把你当做一个长相相似的替代品。你记住,我沈弋,从来没有爱过你。从来没有。”  他说着这话,眼睛一瞬不眨盯着笼子里哭闹的她。一直盯着,直到瞳孔彻底涣散,也不肯闭上。  ……  r在警察赶去码头集装箱前逃走了,这一晚,他太狼狈。  他没能带走甄暖,他受了伤,浑身疲惫,手脚抽筋,在白水河的冷风中没有半点儿知觉。  他只能好好休整一番,从长计议想想如何找出纪法拉,或如何带走甄暖。  只是,他无意一低头,心头陡然浮上森然的寒意。  长久的鏖战和打斗让他手脚没了知觉,沈弋拉绳子的左手和废掉的右手也让他没了防备,可此刻,他清楚地看到,左手手腕静脉处赫然几个血点,还粘着木屑。  沈弋用右手抓木棍时,把他的手摁在木棍倒刺上,留下了血迹!  ☆、第100章chapter100  言焓找到集装箱时,听到了甄暖沙哑而虚弱的哭声,像受伤小兽的呜咽,极尽凄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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