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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林雪辉理了理头发。“过奖，周嘉，你这周六要做香肠吗？”周嘉真是服了吃瓜的这两人了。“去去去，哎呀，你过生我当然要去嘛，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不是不太好，就算你放心我也不放心啊。”林雪辉扬了扬下巴。“你居然对我有非分之想啊。”周嘉捏紧了拳头，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明明是你自己的说话方式和内容都大有问题好不好，很难不让人想歪啊。林雪辉说。“放心好了，我会喊我表姐一起来，那么周六联系。”她说完，丢下这句话，小跳着就走了，留下周嘉和李振涛。周嘉像是赶苍蝇似的把李振涛赶走了。“去去去，回去工作去。”李振涛把下半边的嘴唇往前伸，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接着转身离开了。是夜。陈婉欣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了家中。最近有一说一还是蛮辛苦的，刚好又赶上期中考试，出题，改试卷，各种各样的事情堆积在一起，还有无尽的开会，让她有些疲惫。她衣服也没换，就躺在床上，看着手机。在一堆消息的下方，显示着“周嘉”这两个字。【第18章就问问】她和周嘉的联系停留在周六，把学生们送至学校后，两人再次告别。周嘉说了一句“我到家了”，又问了一句“老师到家了吗？很担心老师的安全啊。”最后再跟一个贱兮兮的表情包，也不知道他哪里找到这么多适配他气质的表情。陈婉欣也不知道自己一个二十多快三十岁的人有什么需要担心的，还是回了一句。“到家了。”然后她又会觉得只发三个字学生可能觉得太冷淡，显得太高高在上、太疏离，总之不怎么合适，于是又补充一句问。“今天玩得还开心吗？”周嘉就说。“开心，有陈老师肯定开心的。”陈婉欣不搭理他的马屁，说了一句。“早点休息。”周嘉最后发一个。“晚安。”对话终结在这个时候，停留在这个点。陈婉欣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和周嘉的对话框，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过了一会儿，她又把手机熄屏，发出一声长长的、轻轻的叹息。唉……怎么说呢，有时候和某个人聊聊天也蛮开心的，就随便聊聊，互相交换内心世界。我有一个苹果，你有一个苹果，交换来我们还是各有一个苹果。我有一个故事，你有一个故事，交换来就有两个故事了。好像是，蛮开心的。可是这份开心在推进的过程中总是戛然而止，就好像那里有一条线，再怎么都不能越过那条线。有那么几个瞬间她其实觉得很喜悦，自然地坐在亭子里面，微凉的风夹着山间桂花的香气，仿佛行走在松软的云间，听着周嘉在那里讲笑话。真的很好，宁静、惬意。她的心中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舌尖有一种奇怪的酸涩味道，心中再次萌芽出那种不利落、不爽快的感觉来。她抓着枕头，把枕头死死地抓在怀里面，以此来发泄和平息这股难以明说的心情，在床上翻了好几个身。她来回转了几圈后，有些疲惫了，轻轻喘着气，躺在床上看着漆黑的天花板。朋友总说她是个不开窍的，对于恋爱之类的事情无比迟钝。陈婉欣对此也有自知之明。以前也收到过男生的情书，等收到情书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欸，原来对方是喜欢我的吗？然后对方就会脸上浮现一个“把心意说出来我已经没有什么所求了”的释然表情，陈婉欣也不知道在释然什么，好像是把麻烦丢出来就解脱了似的。还轮不到她烦恼，对方就说其实已经不喜欢了，然后就消失了。啧。光是回想一下就觉得有点子无语。这算什么？总感觉高兴不起来。结果就这样，一晃一晃地晃到了二十七岁。她其实有时候也想过谈个恋爱之类的，可年龄越是增长，就越难喜欢一个人，倒不如说她就没体会过这样的感情。陈婉欣在这个时候念叨了一句周嘉，脸突然红了，“唰”的一下坐起身来。不是，我在想什么啊！只是因为最近和他接触蛮多所以担心他有奇怪的想法！那可是你的学生啊，陈婉欣啊陈婉欣，你没救了。陈婉欣抓着枕头在床上羞恼地摔了两下，像是在殴打那个冒出这样的想法的自己。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稍微平息了一下心情，再次抱紧了那个枕头，这样让她会安心一些。虽然已经是二十七了，但还是喜欢抱着一个什么东西睡觉，因此常年被老妈念叨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似的。陈婉欣觉得自己四十了搞不好还会这样，只是那样就有点辣眼睛了。她揉了揉凌乱的头发，在她一通闹腾之后，扎着的发带已经解开来了，发丝乱七八糟的、在她脑袋上野蛮生长，蓬松地散落，遮住了她的脸，看不清她的想法。真是奇怪，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呢？是因为真的像是有的人说的，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有觉得寂寞的时候，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呢？她缩了缩身子，双腿蜷了起来，将脸埋进了枕头里面。这时候，手机响了一下，不知道是谁发来的消息。因为工作的原因，她的手机常年不静音，哪怕到晚上也都是开着的，就是怕有学生出事了给自己打电话，要是联系不到就糟糕了。陈婉欣收回意识不清的思绪，抬起头，从凌乱的床单里面翻找出了手机，打开，手机的微光在黑夜里照亮她乱糟糟的发丝。是自己表妹的消息。表妹问。“表姐，我周六过生你来玩吗？请你吃饭。”陈婉欣思考片刻。“这周六要上课，应该来不了，生日快乐宝贝。”陈婉欣都快忘记这周六是自己表妹生日了，完了，真的是工作太忙了。还得准备生日礼物……表妹喜欢什么来着？好像喜欢打游戏，要不送表妹游戏吧。那边发消息说。“没关系嘛，周六晚上应该不上课对吧，来吃个晚饭也行。”陈婉欣想了一下。周六的话是上到下午五点半，那天是没有晚自习的，这样想来确实有时间。表妹还发了消息。“正好我还叫了个朋友，到时候一起吃饭吧。”陈婉欣回了个消息。“好的宝贝。”表妹是个漂亮姑娘，熟络了以后都是喊宝贝的，陈婉欣也觉得很自然。陈婉欣思索着，这样买什么东西好？要不要问问周嘉？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又想起周嘉来……只是问问，因为那孩子打游戏比较多对吧。是的，就是这样……越是逃避越是证明心里有鬼啊陈婉欣！你坦坦荡荡，又没有什么奇怪的想法，问一下他怎么了？陈婉欣这样想着，拿起了手机，点开了聊天框。她思考了一下措辞。“周嘉，你睡没？”周嘉的消息可以说是秒回。“没呢，怎么了，老师？难道是有什么问题需要我帮忙，我一定为老师两肋插刀。”鬼知道他什么手速，能秒打这么多字。陈婉欣脸还是红着，轻咳了一声。“老师想问你一个问题。”周嘉发。“老师，我无所不知，您尽管问。”陈婉欣打了一个“我”字，这时候陈妈推门而入，客厅的光如利刃刺进屋内。“不洗澡不换衣服就躺床上，像话吗？快去洗澡。”陈婉欣被这突如其来的开门吓了一跳，立马坐直了，发出了“呀”的一声可爱悲鸣，手机在空中飞了出去。【第19章就知道说些话哄老师开心】陈妈右手往墙上一拍，以一种黑衣人般的冷峻打开了墙上的灯，双手叉腰如包租婆般瞪着自己家的女儿。陈婉欣本来就处于一个心里面半有鬼正说服自己的状态，被这一吓魂都没了，转过来高声喊。“妈！！！”一声喊，楼道里面的声控灯从下到上都亮了。陈妈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哎呀妈呀，街坊邻居都睡了，回头人告我扰民呢，你妈四十九快五十了，可不想在这个年龄身败名裂。”陈婉欣小声嘟囔。“谁让你进门不敲门，都说了多少次了，进门敲门，就是不听。”陈妈“嘿”了一声。“这是我家，我想敲门就敲，不想敲门就不敲。”陈婉欣终于是摸回了自己的手机。“那我明儿就搬出去，出去住一段时间你又要说，呀，宝贝女儿快回来，妈妈给你做了好吃的。”陈妈挥手。“去去去，真不害臊，一大把年纪了，你那些学生看到你这样子可得吓着。”陈婉欣说。“他们看不着……”陈婉欣看着手机，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鬼知道什么时候轻视频通话打开了，她现在把手机捧在大腿上，正和周嘉那张脸面面相觑。周嘉咧着嘴龇着整齐的大牙，露出一个猫和老鼠里面的假老练般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陈婉欣感觉天塌了，天就像玻璃似的哗啦啦全碎了。周嘉在一分钟前，看到陈婉欣的“正在邀请你进行视频通话”，虽然他觉得很疑惑，但想着老师作为上个世纪……不能这么说，这么说有点太没礼貌了。老师作为公元两千年之前……老师作为和自己稍稍有点年龄差距的人，可能保持着老一辈的交流方式，有着打字太麻烦，不如打电话，既然都打电话了，为什么不开一个视频——这样的想法。所以周嘉疑惑归疑惑，但还是接了，接起来就是一片黑，和陈老师强而有力的尖叫声，穿透了他戴着耳机的耳膜。然后屏幕一阵晃动，对上了老师的脸。这个角度，就好像躺在老师的腿上，和老师对视一般。镜头下的陈老师也依旧漂亮动人，只是很明显脸上带着手足无措的慌乱，而且老师没戴眼镜，多了一分凌乱美人的潦草美。但陈婉欣可不这么想了。她默默合上了手机，翻转了一下，盖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看着自己老妈，脸上写满了绝望悲怆，眼睛里面黯淡无光，颤巍巍地用手指着门，示意自己老妈出去顺便把门带上。陈妈理不清状况，丢下一句。“洗了澡再睡觉，别跟你爸学。”她说完就出去了，当然的，带了门，但又像往常一样只带了一点点，留下一条缝隙。陈婉欣在床上爬了过去，伸长了手，关上了门。陈婉欣深吸了一口气，坐回了床上，背靠着床板，怀里抱着枕头，拿起了手机，周嘉依旧在那里，对着镜头露出那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跟定格了似的。陈婉欣右手抓着发梢在那里转来转去，小声开口。“你刚刚，都听见了？”周嘉摇头。陈婉欣松了一口气。周嘉说。“我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