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17号这天,两条新闻分别于上午,下午霸占首城各大自媒体头条。 情定】第35章 五个多小时的火车已经过半,黄遇觉得自己的腰肌都要劳损了。他长这么大就坐过两次绿皮火车,一次是跟着炽哥来春桂,再就是这次。 像过年回去都是家里来接,哪像现在这么受罪。 黄遇往身边靠靠:“昭儿,你闻闻我是不是馊了。” 姜凉昭闭着眼睛双臂抱在身前:“你怎么不闻我。” “也是,你馊了,我肯定也就馊了。”黄遇傻逼逼地把脖子一转,脑袋磕进姜凉昭的衣领里,“我闻闻。” “不对啊,你汗腺体毛新陈代谢都没我发达,我感觉自己汗就没停……”黄遇眼珠忽地一转,跟对面靠窗醒来的陈雾大眼看小眼。 黄遇“刷”地坐直。 “……”陈雾拍拍坐在外面的晏为炽,“我去上厕所。” 晏为炽收腿,困倦道:“别摔了。” “上个厕所怎么会摔,”陈雾面向他撑着椅背,一点点挪了出去。 。 暑假是人流高峰期,但从外面回春桂的务工和学生多,从春桂往外走的就要相对少一些。 车厢里坐满了,过道上只有零星几个站着,和所谓的人挤人脚腾空不沾边。 陈雾一路顺畅地走到洗手间那儿,运气也好,里面没有人在用,他上完出来,看到黄遇站在门口便腾出位置。 “我不上。”黄遇刚洗过脸,水珠从他利落的额发往年轻帅气的脸庞上淌。 陈雾越过他去用水龙头:“那你是要和说什么吗。” “去车厢交接处聊。”黄遇说。 陈雾洗好手跟他去了。 “我不跟你废话了,直接说了,”黄遇从烟盒里拨出一根烟,“炽哥回去要继续上学。” 火车吭哧吭哧响着,陈雾轻晃着听下文,没有打断。 黄遇点烟的时候看了他一眼,不闹腾不随便打断人说话这点倒是不错。 “就读嘉钥国际。” 首城最烂的贵族学校,没有继承权还难管束的富二代们的去处,玩就行了,玩得差不多了丢到国外去。 炽哥和那些人不同的是,他不能拿着家里的钱挥金如土,吃喝玩乐得靠自己。 回来了,又没完全回来。 说白了就是,换个地方继续兼职。 起码暂时是这么个走向。 黄遇吸了口烟,他应该会被绑去军事学院,不能跟炽哥一起了。 昭儿估计要去别的私立学校,比他更不可能乱跑。 “我可以安排你去那家国际学校,继续做你在西德做的工作。”黄遇扣着打火机玩,有陈雾陪着炽哥,他一个人也不会孤单。 见陈雾没有说话,黄遇笑得眉目嚣张:“手续方面我帮你搞定,还可以给你独一份的工资,是春桂的十倍以上。” “可是……”陈雾拿下眼镜,揉了揉有点干的眼睛,“我已经有自己的打算了。” “什么打算?”黄遇一直以为陈雾是完全跟着炽哥,依附着的,他到了首城能从事的行业很有限,干老本行是风险最低,适应最快的了。 陈雾语出惊人:“我在网上投了简历,下周面试。” 黄遇嘴边的烟掉了下去:“还在火车上,你就定了?这么速度?” 陈雾说:“我想先准备好。” 黄遇受到了不小的刺激,他弯腰把地上还燃着的烟捡起来,掐灭:“找的什么工作?” “去一个大院当园丁。”陈雾戴回眼镜,“虽然我低学历,但是我有十年的经验。”他咕哝,“也不止,在小庙就有做。” 黄遇把烟丢进车壁的小盒子里:“你跟炽哥说过了?” “没有。”陈雾望着外面一晃而过的田园风光,“我本来想的是到了首城和他说,现在你问了,” 黄遇挑眉:“所以?” 陈雾说:“所以我还是按照老样子来,麻烦你先别告诉他。” 黄遇噎住,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人这么沉得住气。 。 陈雾跟黄遇一起回到座位上,晏为炽眯眼看着他们。 黄遇避开视线。 那做作的“我和陈雾隐瞒了什么,但是我不能说”的浮夸心虚表情,故意引起他炽哥注意,好有个热闹打发打发时间。 但他没算准,他炽哥更关注的是,陈雾衣服怎么湿了一块。 还能是为什么,水龙头龇得呗。 破车厢,啥都不好使。 黄遇坐回老硬的椅子上面,看炽哥给陈雾擦衣服上的湿印子。 反正没人管他死活,他就这么看着。 晏为炽把擦烂的纸巾丢到小隔板上:“洗个手都能把衣服洗湿成这样。”里面的皮肉都清晰可见。 “一会就干了。”陈雾说,“你擦了都皱了。” 晏为炽:“怪我。” “没有怪你的意思。”陈雾在隔板的零食袋子里找出一包话梅,拆开倒出一颗在手上,“吃吗?” “不吃。”晏为炽歪着脑袋朝向过道。 “那黄同学你……” 陈雾才把话梅往黄遇那儿递了一点距离,就有一只手伸过来,拿走了话梅。 “不能问两次?”晏为炽吃着话梅,“敷衍。” 陈雾小声:“我下次多问问你。” 晏为炽低哼。 很不爽的样子,脑袋却偏了回去,靠着陈雾。 对面的黄遇默默拿起报纸挡脸。我也是贱,非要看。 。 四人于晚上十点半左右登上飞机。 黄遇落座后,脑子一抽多嘴了句:“炽哥,陈雾第一次坐飞机,时间还不短,他可能会有不适。” 晏为炽睨了眼:“要你操心?” 黄遇:“……” 坐过来的姜凉昭叹息:“你也是。” 黄遇:“……” 我也是什么了我,我还不是想表达一下善心。 黄遇这趟返程憋屈死了,他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又塞回去:“昭儿,说会话。” “等会。”姜凉昭把笔电递到前面,“炽哥,这上面有电影。” 晏为炽拿了过去。 黄遇呆若木鸡:“怎么炽哥不呛你?” 姜凉昭说:“我是提供机会让炽哥放松,你是找抽。” 黄遇扒着椅背探头。 他炽哥让陈雾挑个电影看。 从他的视角望去,列表不是爱情片就是鬼片。 黄遇坐回去,瞅了瞅飞机上统一播放的节目《猿人进化史》。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还有未婚妻呢,我骄傲了吗。 。 前后排两个画风,后排的黄遇姜凉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前排在看爱情片。 剧情进入高潮部分,一切误会说开,虐了十多年的两位主角终于相拥而泣。 晏为炽观察陈雾的表情。 陈雾还是刚开始的那副认真模样,眼里水盈盈的。 晏为炽一句“感动了”冲到喉间,就被陈雾拨掉耳机,对他说:“有点无聊,换恐怖片吧。” “阿炽?”陈雾转头。 哪有什么水光,不过是光线加上他眼型的原因。 “现在嫌无聊了,不是自己选的?”晏为炽关掉播放页面。 “以为是灾难片。”陈雾吃了块饼干,他在晏为炽往下刷列表时,指了其中一部有血腥元素的经典鬼片。 晏为炽其实对这种阴间东西是有抵触的,凉昭不知道,身边人应该是清楚的。 小时候在寺庙里,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哭。 陈雾没提,估计是觉得他现在长大了,不在意了。 晏为炽抓着盒饼干,神经末梢随着剧情的发展逐渐拉到极致。 突然一张放大的鬼脸冲到屏幕上,脱落的脸皮眼珠,咧开的嘴里是密密麻麻的蛆虫粘着头发丝。 他一抖收紧饼干盒,两片饼干被挤得跳了出来。 陈雾没发觉,正看得投入。 晏为炽把裤子上的饼干丢垃圾袋里,臭着个脸去摸自己戴的那串佛珠,耳朵里全是阴森森的声音。 妈得。 配乐而已,搞这么一惊一乍干什么,垃圾水平,这剧最多三分。 晏为炽把佛珠转得更快。 鬼片放完陈雾没有再看,晏为炽浑身绷得跟石块似的肌肉松弛了下来,他把笔电一关:“赶紧睡一觉。” “睡不着。”陈雾对着前面椅背上的屏幕,“阿炽,我给师兄发过信息,明天去找他。” 晏为炽往背后塞靠枕的动作微顿。都忘了净阳在“禅茗寺”了。 那位年轻有为,在首城迷信的富商们心里地位颇高的住持去春桂有事,把多年未见的师弟带到了他面前。 才有了后面的事,有的现在,有的以后。 。 18号凌晨近两点,四人下了飞机,黄家跟姜家都有司机在等。 晏家没有。 晏为炽没搭任何一辆车,他让两个发小先走了,自己拉着陈雾去吃东西。 陈雾精气神挺不错的,他穿得依旧朴素,和四周随处可见的限量大牌格格不入,却没有像春桂那样打量的视线集中到他身上,大家都在自己划分的领地说笑或神色匆匆。 整体的环境既嘈杂,又清冷。 “吃吧。”晏为炽把一碗面端给坐在角落里的陈雾,他拿着一瓶水打开,“阿遇在火车上跟你说了我的学业情况吧。” 陈雾点头:“说你要去一个国际学校。” 晏为炽坐到旁边沙发上,眉眼疲散:“还是混日子。” 陈雾用筷子卷着面条送到嘴边吹吹:“那你别当老大了。” 晏为炽不咸不淡:“我考虑考虑。” “还要考虑啊。”陈雾慢吞吞地说,“当老大没有好处的,树大招风,还要不断的立威以免被反压,暴力也会有瘾,长期下去更会影响你的性格,这真的不好。而且那学校一听名字就不是西德能比的,你低调点比较安全。” 晏为炽一副思虑神色:“既然你这么不放心,那就不当了。” 陈雾维持着吹面条的嘴型,呆呆看着他。 “面凉了。”晏为炽看呆瓜。 陈雾垂眼把筷子的面条吃掉,他搅搅碗里的面汤,从碗底窜出来的热气呼花了镜片,又在打得比较低的冷气下凝住,冰凉凉的。 就在这个轻松的氛围里,陈雾讲了自己下周面试的事情。 晏为炽的眉头皱了皱,园丁没问题,怎么偏偏是那家。 对陈雾的盲目自信也好,直觉也罢,他就断定陈雾能应聘成功。 哪怕陈雾跟那家没有关联。 “你是按照什么选工作地的?”晏为炽并不介意陈雾没有事先和他商量,这没什么好郁闷的,反而令他高兴。因为陈雾有准备说明放心上了,来首城不是旅行。 陈雾说了几种植物的名字,镜片后的眼睛里泛光:“都是书上记录的珍稀种类,我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