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娘自幼看着我长大,也比我早看清傅沉安与李婉娘之间的纠葛,以她的性子,想必没少替我嘲讽他。闻言,傅沉安脸色瞬间惨白。「你我三年前已一刀两断,我要过怎样的生活,交怎样的朋友,还轮不到你在这儿指手画脚,你更没资格对我说教。「对你,我已经仁至义尽,别不知好歹。」当年我虽撞破他与李婉娘的私情,却未当场揭穿,也未在亲友面前指责他半句,已是给足了他颜面。傅沉安显然没意识到自己的错,他板着脸,摆出一副我无理取闹的表情:「谨娘,我一直以为你明事理,与那些只会搬弄是非的闲妇不同,没想到你也是个人云亦云之人。「你明明知晓当年大哥是为救我而丧命,为了报他的救命之恩,你我夫妻共同赡养他的妻儿,这是理所应当之事!」他一甩袖子,表示对我的失望和不满。11我惊了,他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竟然还倒打一耙,反过来指责我。我压住拔刀的冲动,直接与他摊牌:「傅沉安,别再演了,你跟李婉娘那点破事我早已知晓,也曾亲耳听见你承诺考取功名便娶她为平妻。「你背信弃义,违背当年对我和我爹的承诺,与寡嫂纠缠不清,我不告而别已给足你脸面,别不知好歹再来声讨我。」傅沉安脸色如变色龙,由震惊、慌张再到假装镇静,最后又摆出一副「你怎能如此冤枉我」的表情。「谨娘误会了,当时是因……」傅沉安脸不红心不跳地编了一堆谎话,说什么是因嫂子思夫过度,这才替兄说些安慰的话。言语无耻至极,直想朝他脸上踹一脚。「你向来不拘小节,怎会变得如此斤斤计较?还不分青红皂白就一走了之。「好了,现在误会解除,我不计前嫌原谅你,但嫂子的名声因你被败坏,被世人指指点点了三年,她因你受了很大的委屈,只要你随我回去跟她磕头道歉,这事就当没发生过。」他话音刚落,我的刀已抵在他的脖颈上,「再说一遍,谁跟谁道歉?」傅沉安彊直着身子,一动不敢动。「还把我当傻子呢?当年我也就削了你俩的头发,没削你耳朵吧,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我最后说一遍,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很乐意把你这双没用的耳朵一起削了。」傅沉安马上想起我当年削了他和李婉娘的头发挂在院门口,昭告左邻右舍他俩搞破鞋。忆起那段被街坊邻居指点唾骂的日子,他恨得咬牙切齿:「你怎会变得如此不可理喻!」他话音刚落,我削发的声音也落下,没等傅沉安反应过来,我已行云流水般收起大刀,头也不回地进了家门。12三年前,我送了傅沉安和李婉娘削发大礼。如今我又削了他一缕头发。他向来高傲,被我如此羞辱后果然没再来纠缠。数日后,我接了官府的镖,与小将军前往邰州护送粮草,时隔两月才回到小院。我在院门口刚拴好马,余光瞥见屋檐下立着一道身影。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傅沉安。他戴着一顶书生帽,被我削断的发丝藏了起来。看见我,他消瘦的脸竟然带着笑。我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转身进院子。「谨娘,可否听我说几句?」傅沉安快步挡在门口。「这些天我认真想过了,你我闹成今日的地步,我也有错,是我忽视了你的感受,你原谅我好吗?」「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你我缘分已尽,各自安好吧。」傅沉安向来自负,能让他低头承认错误是很难得的,若是换了以前,我定会感动到反过来自揽过错。可如今,我已经不爱了。「没尽!谨娘,我们缘分没尽。我知你不喜欢嫂子,我把他们安顿在异地,以后就我俩过日子。「你想要孩子,我愿意与你圆房,你想生几个都行。「你喜欢耍刀弄枪,都随你,我再也不会嫌弃你。」我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表情:「你真放得下李婉娘母子?保证以后不再见他们?」傅沉安却躲开我的对视,低声回话。看吧,连他自己都不信,又怎能让我相信他说的话?我深吸一口气:「傅沉安,你没必要做违心的事,也不必勉强自己,更别再让我瞧不起你,希望你能做个有担当的男人。」不久前他还各种指责我,转身又假模假样地来服软。我不想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