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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第1页)

  “你记着一点?,下次不许,也绝对不能,不敲门就直接进我?和妈妈的房间。”  赵行桓看了眼孟秋,见她表情松泛,似乎确实没有被欺负的样子,又重新和赵曦亭对峙,童声童气地说。  “为什么?”  “要是你真欺负妈妈呢。”  赵曦亭听笑了,眼眸淡淡地看着底下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小一只,慢声吐字。  “赵行桓,我?想不明白了。”  “我?对我?老婆凶过一句还是怎么着。”  “你哪儿来的错觉,嗯?”  赵行桓不吱声了。  孟秋打?破僵局,蹲下去,晃晃赵行桓的手,“桓桓我?们去睡觉吧。”  “明天?还要上课。”  赵行桓还不大高兴,但很听孟秋的话?,再绷着脸也点?了点?头。  孟秋从赵行桓房间出来,又轻手轻脚去赵润祺的房间。  小朋友睡眠质量很好,外面?吵了一架,她歪着头岁月静好地睡得正香。  孟秋亲亲她的额头,关?上门。  回到房间,赵曦亭靠在床头柜旁边喝朗姆酒,他食指中指松松地挺着,婚戒硌着玻璃杯,看猎物似的看着她,却没动弹。  赵曦亭抿了下薄唇上的酒渍,低头放杯,慢条斯理地转了转,又抬起?头,对她说了几?个字。  “我?没尽兴的啊。”  “早点?送他们出国得了。”溺  春雪消融,一两块白色的雪块从叶子上簌落。  车子停在?巷口。  车窗开着。  孟秋坐在?轿车后排,往窗外看。  这个年代二八大杠自行?车已经很少了,燕城的胡同还有,铃铃的声音拐进弯,邻人问,买早饭回来啦,另一人应,是啊。  北国的白雾纷杂的朝行?人一望,整条街都在?晨起的雾气里。  孟秋忽而感觉岁暮天寒,烟火人家。  赵润祺和赵行?桓提着小桶一晃一荡朝她跑来,后面跟着赵曦亭,他一手拽一个帽子,不让他们瞎跑。  今天他们要去种树。  工具原本都有,但没有赵润祺和赵行?桓能用的迷你版,央着她去买。  两只?小不点撒起娇来她压根招架不住。  左一句:“妈咪最好?了。”  右一句:“妈咪我也想锄草。”  他们前几天刚过完十岁生日,孟秋和赵曦亭商量,要不要做点有意义的事。  赵曦亭想了想,说,往院里种棵树吧。  他说的是那?套四合院。  老?槐树老?了,虽还风华正茂,枝叶扶疏,但也可添丁加喜。  孟秋觉得这个建议很好?。  他们一起决定?选了泡桐树,主要参考了孟秋的想法?,她这一阵喜欢泡桐花,她希望有年五月,院里浅紫色的春意能徘徊得更悠长一些。  兄妹俩有时候会拌嘴,而且他们有个习惯,拌嘴用英文。  孟秋问他们为什么。  赵润祺很乖地坦白:“哥哥说用英文吵架不伤和气。”  母语太直白了。  倒是好?主意。  他们吵架的理由?常常很简单。  赵润祺放学会先去玩一会儿琴,功课晚一点写。  赵行?桓则很早做完作业,捡一些自己喜欢的读物看。  他识字之后性子越发老?成,只?要没什么事,一本一本安静地将爸爸妈妈的藏书读完。  赵润祺和他同班,成绩不差,但兄妹俩各有特?长,哥哥的逻辑理性思维在?同龄人当中?一骑绝尘,妹妹则感性艺术。  赵润祺在?她这个年龄段的钢琴圈已小有名气,早几年有国际钢琴大师看中?她天赋,联系孟秋和赵曦亭,要收她为徒。  孟秋不想太早把她送出去,就拒绝了,后来赵润祺跟着国内顶尖的钢琴家学习,并不比出国差。  赵润祺有时候会问赵行?桓课本上的问题。  每天赵行?桓只?给妹妹一个小时答疑时间,超过了就做自己的事情。  赵润祺也算被孟秋和赵曦亭娇宠长大,每到这个时候,就会叭叭地吐字:“哥哥好?近人情哦,多一分钟都不给的。”  赵行?桓盖了书,那?点气势和赵曦亭学了十成十,英俊的小脸神色寡淡,凉凉地看过去,说:“自己上课为什么不听?”  赵润祺委屈地咬咬唇,说:“我听了!”  赵行?桓不依不饶,闲闲地吐字:“那?说明?哪儿不灵光?”  赵润祺立马明?白,拿起手边的娃娃扔到他书上,软声软气地和他抬杠:“你笨!你才笨!”  赵行?桓拿着她的娃娃,掂了掂,唇勾笑,赵润祺直觉不好?。  上次有个娃娃有去无回,被他藏起来了。  赵润祺不想再丢一个,过去抢,赵行?桓就把手举起来。  赵润祺争不过他,雪白可爱的包子脸酿起粉来,眨巴眨巴眼开始酝酿哭意,像早春杏樱滚下来的露。  赵行?桓就怕她这一招,淡淡地看着她:“赵润祺,耍赖啊,又要把爸爸妈妈招来是吧。”  赵润祺擦擦眼泪:“还给我。”  赵行?桓捏着娃娃的手,不说话?,歪着头看她。  赵润祺立马哭了:“爸爸!爸爸——”  赵行?桓眼皮一抖,不耐烦地把娃娃扔回她桌子上。  赵润祺抱着娃娃,乖巧地把作业一摊,两条小辫子挂在?肩膀后面,眼巴巴望着他,“哥哥。”  赵行?桓认命地把凳子一拽,到她跟前:“哪题?”  赵润祺可太清楚了。  哥哥在?妈妈面前总是很乖很听话?,但他很不喜欢爸爸管他。  赵行?桓也不是怕赵曦亭。  他性子里有一部分太像赵曦亭了,野,不服管,偏偏在?家里赵曦亭就压他一头。  他老?子总能想办法?治他。  到了四合院,带他们的植树师傅和他们科普了一些种树方法?和规则。  赵润祺和赵行?桓提着迷你小桶,很忙地去洗手间接水。  两个人力气都不大,小桶装满水对他们来说有点吃力。  特?别赵润祺,为了弹钢琴指甲修得光秃秃,嫩生生的手指被手柄压出很深的痕迹来。  赵行桓瞥了瞥妹妹。  他深吸一口气,把她的小桶拿过来。  “去外面站着,我帮你。”  赵润祺乖乖地站在?门外,“谢谢哥哥。”  赵行?桓半弯腰,脚边放着两只?小桶,也不看她,“以后能不能在?维也纳金色大厅听你弹琴?”  赵润祺知道哥哥这是保护她手指的意思,很大声说:“能!”  孟秋和赵曦亭没有参与种树活动。  孟秋坐在?里屋的藤椅上,顶上吊着绳,赵曦亭挨着她坐着,可以看到院里的清风树影。  她听到赵润祺响亮的声音转过去寻。  没有看到两个小朋友的身影。  赵曦亭懒散地靠着椅背,长指一捞,顽劣霸道地将她捞回来。  “让他们自己弄。”  孟秋猝不及防跌在?他怀里,细腰在?他掌心?微微下塌,她仰头看着他从容松弛的表情,柔柔弯起笑,顺和地趴在?他胸膛上。  近些年孟秋穿衣风格略有变化,优雅大方的款式居多,又或是纤和明?媚。  让人想起纸落云烟。  她偶尔悠然经过,仿佛流绪微梦,仰慕者不少。  只?是不管她多身姿风流,旁人也只?能遥遥一望,也不敢多逗留目光。  认识的都知道她丈夫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孟秋衣帽间珠宝万千,赵曦亭送的,公婆给的,爸妈买的。  但她腕上从不戴别的,只?有那?只?盈盈绿水的镯。  她从春戴到秋,从少女到独当一面,这镯,没有摘过。  仿佛一生的情念。  孟秋白皙的腕一抬,绿意滚落。  赵曦亭清淡的眼眸徐徐落在?她指尖。  孟秋仰头,青丝长散,看着赵曦亭,专注地碰他的鼻梁,眸光浮动,一点一点挪到他的唇,再是下颌,又描上去,到他的眉眼。  这个英俊的男人。  是她的丈夫。  这一辈子,唯他一个。  经过时间沉淀,赵曦亭成熟霸道的韵味更浓,如陈酒,辛辣更甚。  孟秋的指停留在?他眼尾,蝶翅一样?惊他的睫。  赵曦亭握着她纤细的臂,仍然闲散公子的模样?,视线缠着她闹他的指,几乎吻上去,薄唇懒懒地出腔。  “孟秋,小半生了,我看你的眼神,变过么?”  孟秋指尖落下来,挂在?他唇上,弯了弯眼睛,柔声道:“变没变过你自己不知道呀?”  赵曦亭握住她的腕,啄她的指,和她逗乐。  “为难我。”  “你住我眼睛里。”  “我自己怎么看?嗯?”  孟秋耳朵一热,他还是一如既往脸皮厚。  说情话?不要打草稿。  她嗓音温绵,“没变过。”  她玩笑,“还是要吃人。”  赵曦亭掐着她的腰提上来,亲她的脸,磨得满颊都是他的味道。  “是么?”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  孟秋坐在?他怀里,望着窗外风一样?窜出去的小朋友,指出他刚才语句中?的错漏。  “哪里就小半生了?”  “我们才过了三分之一呢。”  赵曦亭长指从她头发若隐若现,慢条斯理地捋她被闹乱的青丝。  随后,和她一同看着外面的肃杀春景,去年的荷枯了,却?也有绿影。  孟秋看着赵润祺和赵行?桓面前那?棵并不大的树苗,兄妹俩挖土挖得一身泥,特?别赵润祺,工具用不习惯,直接上手和泥土抗争。  似乎不大牢靠。  她心?存疑虑,“他们这样?……以后真的能看到泡桐花吗?”  赵曦亭也跟着看那?俩戴帽子春笋一样?的小人,温温浮笑。  “会。”  孟秋仰头看他,“这么笃定??”  赵曦亭垂眸和她对?视,“我给你种。”  孟秋心?头泛暖,弯了弯唇。  她想起外头皇城人海,北风凉落,却?也能和他在?此刻宁静相依,长久的在?时间间隙里落下烙印。  “赵曦亭,你说,我们老?了是什么样?子?”  “我们会不会也像你姥姥姥爷,坐在?老?槐树下看花落,看云散,看风来,看雨停。”  孟秋觉得他们就像太平盛世往长安斟一壶酒的旅人。  行?至心?安处,明?月清风。  赵曦亭笑说:“到那?一天,我倒是想和你看一次落日。”  孟秋不解,“为什么?”  赵曦亭缓缓看向?她眼底,眸光缱绻。  因为。  醒来能见你。  才是黎明?。  ——主线完——溺  赵曦亭每次偏头疼发作都来势汹汹。  他偶尔觉得拿一把刀子在后脑勺划口子,让血流出来,都比头疼通畅。  他忘了几?岁起有的这毛病。  仿佛和抽烟喝酒一起有的。  父亲的职位越坐越高,对他说真心话的人越来越少,以?前熟悉的那?些人,要么怕在他跟前说错话,闹出什么拖累,要么想要点便利。  他和人的关系不再纯粹。  但递到他面前的烟却越来越多。  不少人来拜他码头。  一家人同气?连枝的道理他不是不懂。  父亲好了,他才能好。  但他不大信命,也不爱倚仗谁,真有想要的活法,得去搏去抢。  因而他心情好的时候,随便扎进人堆里消磨消磨时间,得些自己?感?兴趣的信息渠道。  没耐心的时候,不管谁来都不见。  外头人说他脾气?大。  他只是讨清静。  遇到孟秋的前晚,他刚结束一场应酬。  凌晨四五点,一条道通直刷上?一层路灯的黄,车辆疾驰而过?却显寂静。  他靠在巷子墙边抽烟,望着对面风铃一样摇晃的叶子,散漫地散酒气?。  母亲打来电话,再次叮嘱他别忘了见人。  就为这事?儿,她跨了几?个大洋十多个小时时差,每天雷打不动一个电话。  他父母也没见过?那?个姑娘。  他们只接触过?她父亲,那?个伯父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早前在部队里任职,调岗后作风依旧果决刚毅,很受属下钦佩敬重。  但约莫是个女儿奴,讲起自己?闺女笑容满面。  说闺女嘴巴甜,人体贴极了,是知冷暖的小棉袄,不仅守规矩还?上?进,自己?努力考上?藤校,没让父母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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