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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第1页)

  “我原以为是。”梁妄说:“入道者,忌贪嗔痴,远爱恶欲,书上是这么写的。”  秦鹿心想,那不就得与和尚一样吗?  梁妄又说:“可我自入道以来,贪安逸,嗔时多,痴书墨,恶繁琐,从一开始就没守住底线,如今连爱与欲这两样都守不住了,你说我这样儿的,配当个道士吗?”  秦鹿的手悄悄搂上了梁妄的腰,掌心贴着他的腰侧,能感受到隔着几层衣服之下,梁妄腰上软弹的劲肉,随着他的呼吸细不可查地跳动着。  梁妄道:“爱之不能控,欲之不能守。”  “所以……你是在压抑自己身为道仙的最后一丝底线?如若我非要与你做那种事,你就当不成道仙了?”秦鹿抬起头看向他。  梁妄垂眸瞥了她一眼,轻声笑道:“只是当不成道士,而非当不成道仙,不死血就在我的身体里,哪儿有与你欢好之后就得死的道理。”  “那王爷又为何要控制爱意,守住欲望?”秦鹿不解。  梁妄的瞳色很深,于夜里就像是一块黝黑的宝石,深邃如北漠中的风沙,随时都能将人席卷进去一般。他看着秦鹿,其中倒映不出秦鹿的影子,却能在秦鹿的双眼中,清晰地看见他此时脸上的欲望。  梁妄道:“本王从来没想过要控制爱意,守住欲望,本王只是觉得……未到时候。”  “何时才是时候?”秦鹿问完,不自在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不得不承认,梁妄于她的吸引力,远远超出其余一切,爱慕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就将她抱在怀中,说话时如热气缠绕,看她时像是要将她扒个精光,这等勾魂摄魄的引诱,秦鹿的心跳都快停了。  “何时?”她又问了一遍。  梁妄嗤地一声笑出了声,没有回答,而是将秦鹿的脸按在了自己的心口,牢牢地把人抱住,然后道:“等到了时候,你就知道是何时了。”  秦鹿不喜欢这样卖关子,还想开口问他,梁妄又咳嗽了起来,屋外风声越来越大,吵得梁妄头疼。  他搂着秦鹿后背的手逐渐收紧,似是不耐,若是能有办法灭了这风沙,梁妄恐怕就要冲出去了。  他手里攥着秦鹿背后的一截衣裳,低低地叹了口气道:“小鹿,你替我揉揉头吧。”  下巴蹭过秦鹿的额头,梁妄把秦鹿往上抱了点儿,等两人几乎齐高了,他又用额头蹭着秦鹿的鬓角,说道:“揉一揉吧,小鹿。”  秦鹿的手贴上梁妄的眉尾处,轻揉时突然想起了几十年前被梁妄抱在膝前的猫,那猫浑身黝黑,团在一处时像块煤炭。那猫每回对着梁妄撒娇时,便如他方才这般,一直用头顶蹭着梁妄的手指,声音低低地喵喵叫个不停,非要梁妄摸得它舒服为止。  秦鹿想到这儿,不禁觉得好笑,嘀咕了一句:“你瞧瞧,没我你可怎么活啊。”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十指不沾阳春水,还养了一身娇惯的矫情病,比那深闺中的大小姐都难伺候些,性子古怪又霸道,这世上怕是没有第二个人能容忍他了。  结果梁妄长舒一口气,眉心松开,道:“那本王当真是活不久的。”  便是放不下,便是离不开。  秦鹿于梁妄的怀中睡了一夜,半夜醒了好几次,秦鹿习惯了一个人睡,她以为梁妄也是,觉得两人若睡着了,恐怕自然而然地各占床上一侧,谁也不挨着谁的。  谁知道梁妄喜欢搂着人睡的,秦鹿稍稍离开了点儿,便被他伸手勾了过去,重新按在他心口上,还得一只胳膊压着。  一夜闹得秦鹿几乎睡不好,等梁妄早间醒了,她才能在床上赖会儿,不过也就是一小会儿,一个时辰都不到,太阳晒到窗户前了,秦鹿便睁眼了。  秦鹿起身时,梁妄已经靠坐在房中软椅上看书了,书不是她带来的,恐怕是朝客栈里要的,秦鹿带的那些书,梁妄大多看过了。  等秦鹿洗漱好了,去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才发现桌上放着一张纸,纸上画了一朵花儿,花儿是纯蓝的,如宝石翠丽,共有六瓣,朱红色的花蕊,生长于石缝之中。  秦鹿拿着这张纸,问梁妄:“我挨家挨户去问?”  “那便是你的能耐了,若你聪明些,应当知晓先从有钱人家问起。”梁妄嘴角带着笑,像是干过了什么坏事儿。  秦鹿上下打量了他两眼,见他身旁桌子上的小碗里放了一把花生,悠闲自在的,问他:“你身子好了吗?”  “拜你所赐。”梁妄伸出左腿,高高地架在了凳子上道:“因为你昨晚压了我腿一夜,爷这条腿两日恐怕都不能行走了。”  梁妄如今身体特殊,经不得折腾,脚踝处的确泛了青紫色,未肿,但看上去有些严重,秦鹿见了问他:“痛吗?”  梁妄摇头:“不痛,且毫无知觉。”  他又扭了扭脚踝,哦了一声:“现在有知觉了,看来要不了两日,估摸着两个时辰也能好,不然你等等本王?”  “您还是在客栈里待着吧。”秦鹿连忙摇头,自己拿着画了天香花的纸塞进怀里,眼见着就要朝外走。  梁妄叮嘱了一句:“桌上有酥饼,吃了再走。”  秦鹿拿了两块酥饼,一块叼在嘴里,一块拿在手上,匆匆忙忙出了门。第101章将军之信:十二  嘴里的一块饼尚未吃完,秦鹿下楼险些撞上了客栈的小二。  小二手里端着清粥,正准备给楼上其他客人送去,见秦鹿冒失,哎哟了一声:“姑娘小心着些,这般匆忙是要去哪儿啊?”  秦鹿抹去嘴角的饼屑,见这小二年岁不小,于是将怀中的纸取出来,半油的手捏着画纸一角,秦鹿问他:“你可见过这种花儿?”  “天香花。”小二果然见过,他道:“这花儿原先我们这块许多地方都有,凡有钱人家的假山石缝里头都能长出几朵来,不过现下少了许多。”  因为打仗,战争的确将北漠这处原有的几样特色给抹灭了,天香花便是其中之一,曾经凡是有钱人家都用来观赏的天香花,如今却没几人养得起了,这花儿其实并不娇贵,只是越野外反而生得越好,越家养却越不那么漂亮。  那些家养的天香花,大约只有碗口大,但野外的天香花,能长到脸盆那么大。  战争连续失了几座城池,凡是靠近北漠这边稍微有钱的人都早早地离开了,至少往南去了三百里路,谁敢在这儿定居呢,便是他们这些走不脱的才留下来。  秦鹿问小二:“小二哥可知道哪儿能找到这种花?”  “现下出城麻烦,近来又有风沙,还是不要去大漠中寻去,姑娘若是想找天香花,便去那些以前家中种过的人家问问。”小二说着,抬起头略微想了会儿,于是道:“我记起来,刘小军候以往家中有钱得紧,他们家有一院子天香花,不过他们举家搬至宿矣去了,只有刘小军候一人在聂将军手下,姑娘可去问问刘小军候,问他们家走时,那一院子天香花可带走了。”  秦鹿听到有人居然能有一院子天香花,便立刻笑了起来,她又问:“敢问小二哥,那刘小军候长什么模样?我去哪儿找方便见着?”  “姑娘昨个儿见过的。”小二笑说:“昨个儿夜里姑娘来时,刘小军候在我这客栈避风沙,你们还说过话呢。”  秦鹿回想,立刻想到了那半块茶饼,于是眉目带笑,对着小二多谢,又问了几句刘小军候平日里待职的地方,便从客栈跑了出去。  因为战事在即,却被风沙暂时阻隔,燕京那处又送来了粮草,北漠七夜城的军中倒是还算稳定,只是这一回同粮草一并过来的,还有个标志的女人,那女人大约二九年华,是跟着户部侍郎一同的,前两日一早就被送进了聂将军的营帐内,一直都没出来过。  户部侍郎与聂将军说的话,除了聂将军的几个亲信之外,谁也没听见,关于那个女人的来历,也是众说纷纭。  大战暂歇,去城墙上守了夜才回来的人,勾着两个平日里玩儿得好的哥们儿的肩膀,嘴里聊的便是那燕京来的女人的来历。  刘宪说:“我见过那女人一眼,当真长得漂亮,我给将军送箭的时候,瞧见她就端坐在营帐中,湖蓝色的长裙披着,乍一眼看过去,跟天香花成了精似的。”  “这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将军怎么会容许一个女人留在帐中?”一名男子问。  刘宪道:“我听那女人身边的妇人喊她郡主,瞧样子留下来也不情愿似的。”  几人才走了没一条街,便遇见了另一边跑来的两个男人,年轻的男子年龄相仿,立刻便作堆围在一起玩儿,其中一人说:“今早我送年侍郎离开,年侍郎前脚刚走,后脚将军就将他军营里的女人给关起来了!”  “乖乖,那可是郡主。”  “郡主算什么?燕京的郡主还能管得到我们军营里的聂将军?要我说,这女人来者不善!说不定就是朝中人安排在将军身边的眼线,会武功也有可能的。”  刘宪听他们七嘴八舌,连连摇头,道:“猜测之事我就不掺和了,不过你们谁见到竟炎了?我怎么一路都没碰见他呢?”  “我瞧见了。”一个男子打了个哈欠说:“一大清早到了换职的时间,他就跑回去,说是要泡茶喝。”  刘宪听人这么说,顿时皱眉,啧了啧嘴,直摇头道:“我去找他!”  喝什么茶?男人就该喝酒啊!  刘宪和两个男人与一群人在路街口分开,从小巷子里穿过,还与两个兄弟说竟炎的茶饼是从哪儿来的,提到一个身穿绿色衣裙的女子,刘宪便忍不住笑:“我看那姑娘长得漂亮温柔,恐怕是竟炎喜欢的一类,指不定还有一段姻缘在呢。”  话音才落,小巷的尽头便突然落下来一个人,三个七尺大男人吓了一跳,纷纷伸手捂着心口。  等见了立在小巷子口的人后,两个跟在刘宪身后的人问道:“宪哥,是这穿绿裙子的姑娘吗?”  刘宪定睛一瞧,可不就是这个姑娘么!  秦鹿见到了人,顿时扬起笑容,好在七夜城也不大,她去城门那处才知道昼夜已经交班,换了一批守城军了,也有人说刘小军候早早就走了,指了个走了的方向,秦鹿跟着过来,便见到了刘宪与两个男人入小巷子。  只是刘宪身后跟着的,不是她昨日在客栈里见过,给了半块茶饼的人。  一女三男面面相觑,倒是秦鹿率先开口:“这位公子,昨日在朗月客栈里头与你一起的那位公子没与你一道吗?”  刘宪眨了眨眼,回过神来,于是清了清嗓子道:“你找他作甚?”  秦鹿说:“我有要事找他,关乎人命的。”  刘宪一听与人命相关,便正色道:“若是出了什么斗殴之事,你与我说也是一样,我不比他官职低,他能帮得上忙的,我也可以。”  秦鹿摇头:“并非斗殴,而是救命……嘶,我说你,直接告诉我那位公子去哪儿了就行!”  刘宪见秦鹿口气不好,也有些来气,刚嘿了一声,身后两个男人便压低嗓子与他说了句:“宪哥,竟炎哥未来的媳妇儿找上门来了,你不撮合,还打算拆散啊?”  刘宪恍然,想起来昨日竟炎拿了这姑娘半块茶饼后神色的确不太对劲,今早儿不来找他一同去校场练骑射了,反而回去泡茶喝,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刘宪上下打量了秦鹿两眼,随后挑眉,换了副面孔说:“你这姑娘,与我们当兵的说话得客气点儿,我这有军衔在身的,随时都能查办了你,知晓吗?”  “知道,方才对不住。”秦鹿忍一口气,又问:“这回可以带我去找他了吧?”  刘宪点头,走到秦鹿跟前顿了顿,伸出一根手指头打算推开对方,却没想到秦鹿手脚比他快,直接闪到了一旁,碰也没让刘宪碰上,刘宪一愣,问了句:“你会武功?”  “会些三脚猫的防身功夫。”秦鹿谦虚,也懒得与刘宪多话,只跟在刘宪身后,又走了几条街巷了,才到他们不同官职住的不同军营中。  说是军营,其实也就是个七夜城中富饶人家的大院,他们前方失了几座城,月前才入的七夜城,能有住的地方就不错了,也不挑剔,凡是空了的房子且能睡人的,都是军人的住所,除了城中,还有一部分扎住在城外。  一个七夜城,最多能住两万人,城外左右两翼各两万人,镇守北漠的聂将军手下,共统兵六万余人。  能住得上大院的,都是如刘宪这般,在军中能说得上话,且跟在将军身后办事的。  秦鹿跟着刘宪到了大院门前,抬头看去,府门上的牌匾已经被撬了,门前两口石狮子还立着,有几个穿着军装的男子进进出出,遇见刘宪时都得喊一声‘宪哥’,刘宪倍感威风。  几个刚睡醒的手上提着盆打着哈欠,见了刘宪打了个招呼,结果瞧见刘宪身后还跟着个姑娘,揉了揉眼睛再看,姑娘长得还很漂亮,于是手中木盆哐啷落地,毛巾还被刘宪踩了一脚。  好些人都瞧见了,刘宪带了个年轻的女子回来,瞧那女子的模样,端庄贤淑,不似是军妓,怕不是刘宪找的良家女,带入大院中该不会是想要欲行不轨吧?  这消息刘宪还没找到竟炎,就被腿脚快的人跑到竟炎跟前去说了。  清潭金花才泡开,竟炎端着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气,屋外的人立马冲了进来,瞪大了一双牛眼道:“竟炎哥!宪哥带了个姑娘回来了!”  竟炎听闻,嗤地一声笑了出来说:“刘宪这家伙对女人可不感兴趣,夜里抱着刀睡的人,他腰上的那把刀就是他媳妇儿,怎么可能堂而皇之地带个女人……”  一口茶才入口,竟炎立刻喷了出来,匆匆忙忙冲进他房中的人正是刘宪,而走在刘宪身旁,双手背在身后打量他这住处的女子,竟炎觉得分外眼熟。  可不眼熟,昨晚才见过。  前来通风报信的男子指着秦鹿道:“你看吧,竟炎哥,我说宪哥带个女人回来了。”  秦鹿瞥见那根指着自己的手指,顺手一巴掌拍了过去,啪地一声打在了男子的手背上,疼得男子嗷叫一声,又用牛眼瞪着秦鹿。  刘宪抽着个板凳坐下,对还发愣的竟炎道:“瞧我对你好不?这姑娘一说找你,我立马就给你把人领来了,竟炎,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秦鹿见了竟炎,杏眸亮晶晶的,一反方才拍人手的模样,反而双手收在腰间行了个女子礼,颔首道了句:“打扰了。”  竟炎回神,低头看向自己还只穿着一件里衣,胸口敞着,脸上蹭得一红,连忙起身披上外衣,在房中找个腰带都乒铃乓啷地一阵响,等他找到腰带系上重新面对秦鹿时,才问:“姑娘怎么会突然找我?”  “刘公子,我来找你救命的。”秦鹿从怀中拿出了梁妄画的天香花,递到竟炎跟前道:“这是天香花,我听客栈小二说,刘公子家中以前种了许多,所以想来问问,您这儿是否还有天香花?或是你府上有没有?我急着要花救人,最好不要耽搁。”  竟炎看着手中的画纸,又听了秦鹿的话,张嘴说了句:“姑娘你……你认错人了。”  “不是你?”秦鹿歪头,眉心轻皱:“可小二与我说,聂将军麾下的刘小军候家中有钱,以前养了一院的天香花,说我昨晚还与他碰过面,说过话……”  竟炎朝刘宪看去,坐在凳子上晃着腿的刘宪也抬眸看向秦鹿,嘴角挂着笑说:“哎,姑娘,我姓刘,你看我像刘小军候不?”  秦鹿朝刘宪瞥了一眼,顿时恍然,她昨晚的注意力全在竟炎身上,完全忽略了刘宪,今早听小二一提,自然也想到了竟炎,根本没料到刘宪才是她要找的人,于是啧嘴,道了句:“失误,刘公子,你家可还有天香花?”  刘宪的脚抖得更夸张了,他眉眼含笑,清了清嗓子道:“你说你这姑娘,要找刘小军候,却不知刘小军候是谁。”  “天香花!”秦鹿将画纸从竟炎手中抽出,怼到了刘宪的脸前。  刘宪一怔,抬眉道:“我家以前的确种了一院子,这不是打仗么,早就搬走了,我与家里人大半年没联系,谁知道还有没有什么天香花?兴许有,兴许没了。”  秦鹿见他这吊儿郎当的模样便气急,皱眉道:“问去!”  “凭什么……”刘宪的话还未说完,竟炎便道:“问去吧,人命关天呢。”  “好好好!”刘宪起身,不情不愿地出门,又对竟炎道了句:“哥这可是看在能给你讨媳妇儿的面子上才写信问的啊。”第102章将军之信:十三  刘宪与家中人相处得不好,几年前他非要从军当兵,刘宪的家里人反对得紧,险些为此与他爹断了父子关系。  刘家刘宪排第三,他上头还有两个哥哥,都是经商的料,以前是专门在北漠这处走丝绸茶叶去他国买卖的,挣了不少银钱,只是后来北方一场小战事困住了刘宪的大哥十三天杳无音讯,再回来时,他大哥断了一条腿,勉强保住了命。  刘家人觉得,当兵打仗打打杀杀,命不长,刘宪要从军时,刘家人上赶着劝,可谁劝也没用,刘宪出城散心时,正巧赶上一队北漠的夜探队归来,他比较滑头,让那七、八个人藏在了城外刘家的商队里才躲过了北漠之外部落的追杀。  为了这事儿,刘宪被赐了功,成功成了聂将军麾下的一员小将,反而害得刘家人的商队,在之后的几年都不太好走。  这大半年来,聂将军带着众人打了许多场仗,有败有胜,刘家搬出前一个城池时,刘宪只让自己的几个兄弟去护送,都没能亲自与他们见一面,后来倒是收到家中嫂子写的平安信,知晓如今家住在哪儿,可他也没回去过。  以前让刘宪与家人联系,他打死都不肯,这回愿意写一封信回去,真真是为了能促成竟炎的好事。  谁让竟炎是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潦草的字迹就写了一句:娘,咱家有天香花吗?  写完这句,他就让手下的一个小兵送出去,他家搬出了三百里之外,就算是骑着军营里的好马,来回也得一天一夜的时间。  秦鹿本想跟过去的,可转念一想,梁妄还在七夜城,她不能丢下,且如若刘宪的家中已经没有天香花了,那她也是耽误时间,倒不如刘宪那边与家中联系问着,她在七夜城内外再找找看。  眼见着一个小兵骑着刘宪的好马离开,秦鹿才对两人拱手道谢:“方才认错了人,抱歉了。刘小军候,如若你家中真有天香花,请让人去朗月客栈找我,算上来回路程,我大约只能在七夜城再待七日左右,过了这个时间,便是找到天香花,我想救的那个人恐怕也扛不住了。”  “天香花又非药材,怎么救人?”刘宪伸手勾着竟炎的肩膀。  秦鹿道:“我家主人说有用,那就是有用。”  刘宪略微弯腰,朝秦鹿凑近了些,他双眼眯着,带着点儿意味深长的笑道:“喂,且不论我家中有没有天香花,我这好歹也算是帮了你个忙,拉了一回自己的脸了,你总得告诉我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吧?”  秦鹿朝竟炎看去,目光一滞,眼中的情绪瞬息万变,就像是两人曾经熟识无比,带着点儿不舍眷恋,秦鹿抿嘴,道了句:“小女子,秦鹿,楚岫秦云的秦,哟哟鹿鸣的鹿。”  “挺好听的哈。”刘宪撞了撞竟炎,竟炎对他这不正形的模样也是无可奈何,于是道:“在下徐竟炎,他是刘宪。”  “徐竟炎……”秦鹿重复了一遍对方的名字,点了点头,又说:“如若你们没那么忙的话,麻烦帮我问问城中可有谁家中有天香花的,如若有,麻烦与我说一声,我就在……”  “朗月客栈嘛。”刘宪搭话,点头道:“知道知道。”  秦鹿拱了拱手,转身准备离开,却听刘宪哎了一声,他道:“如今世道不太平,城中也有贼寇的,这里离朗月客栈不近,你一个姑娘家,还是让我兄弟竟炎送你一程才好,正好……竟炎你去朗月客栈附近巡逻一番。”  徐竟炎听刘宪这么说,立刻明白了刘宪的意思,他瞪了刘宪一眼,低声道了句:“你乱说什么?”  “去吧!”刘宪一把将徐竟炎推出,道了句:“天不黑不许回来,听着,这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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