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万物都在此刻悄然失去声息。
许童竭力蠕动着双唇,齿间溢出细微的、若呢喃般钝闷的话声:
“为什么。”
凄凉的月晖镀在他瞳中,渐渐浮漫出蒙蒙薄雾,令锋利的眼尾也蕴起团寂寥的薄红。
陈冬慌乱地垂下眼睫,身体因紧张而颤栗不已,连带着话音也打起哆嗦:
“你搞错了。”
她艰难地,语无伦次地解释着:“是因为我们相处得太久了,你才误以为这是男女之情的……喜欢,我们是家人,我们是姐弟,我们不能这样。”
“我要睡了,你也快睡吧,晚安。”
说完,便匆匆转过身,脊背紧绷着,身体贴在床沿,面向墙壁。
她甚至说不出“爱”这个字眼,只用一句轻飘飘的喜欢,搪塞自己,也搪塞他。
许童望着她的背影,喉头溢出声沙哑的苦笑:
“晚安。”
接下来的几日,俩人仍然睡在同一张床上。
陈冬一边小心翼翼地照顾着许童的情感,一边拼了命地粉饰太平。
她会微笑着与许童交谈。眼皮半敛着,目光躲躲闪闪地掩在纤长的眼睫下,唇角的笑意也显得格外生硬。
当许童靠近时,她的身子会僵在原地,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陡然凝滞。直至许童退到个安全的距离,才会若无其事地扯动嘴角,而后垂下头继续忙活手上的事物。
每当许童看到她这副模样,一颗心仿佛被丢进油锅反复烹炸,灵魂也被剧痛撕裂成两半:一半无力地后悔着那场失控的告白,一半疯狂地渴求着那份无望的爱。
而当他拉开门板,瞳中毫无征兆地映进个男人的身影,那半截残缺的、贪婪的灵魂,瞬间凶狠地撕咬住另外一个自己,一片片地,吞吃入腹。
聂,辉。
他听见陈冬的声音自厨房中传来,紧接着,响起串脚步:
“谁啊?”
那步子在踏进客厅的瞬间陡然停滞,随后沉闷地敲打着地面,又急又快地往他身边走来。
他猛地转过身,一把扯住陈冬的腕子,双唇艰难地开合几下,发不出一丝声响。
陈冬安抚地拍拍他手背,话声温和:“没事,我跟他说两句话。”
纤瘦的腕骨坚定地从他掌中挣脱,发丝间散发的幽香、与肌肤温热的体温,席卷着向门外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