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秋从没被人这般痛骂,偏这人是自己老子,只得忍下满腹憋屈。
他岂会不知沈墨此番生死难测,寻常人一旦牵连进去,便没个好下场。
可这事和他那位亲小舅子有关,他如何能真的坐视不理?
屋里那位为亲弟担惊受怕,夜不能寐,加上他自己也有私心,这才悄悄派人去打探消息,好做应对。
只是没料到被他爹半路截了下来。
当然,这些话断断不能说出口。
裴傅不知他心中所想,见他垂着头不言语,只当他知错了,心下也便一软———毕竟是寄予厚望的嫡长子,若不是真的气极,他也不会这般严厉训斥。
“罢了!你且回去!此后再不许沾染此事!”
裴砚秋如蒙大赦,当即叩首:“儿子知错!谢父亲宽宥!”
裴傅挥了挥手,裴砚秋躬身退下,小心合上房门。
房内重归寂静,裴傅扶着桌子缓缓坐下,良久,才长叹一声。
非是他不近人情,实在是勇毅侯府本就如履薄冰,再经不起半分差池。
本以为长子聪慧,一直寄予厚望,可今日才猛然发觉,自己怕是看走了眼。
这偌大的裴府,怎能放心交托于他?
书房的灯熄了。
庭院里愈发寂静,唯有清冷的月光无声洒落,在屋脊上镀了层薄霜。
似有一阵冷风吹过,卷起门帘一角,又缓缓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