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流放路险,苏崇岳双腿冻烂,已成残废。”魏刈微侧过身,声音平缓,“所幸神智尚清。苏崇岳,见了陛下,怎不行礼?”
魏刈语调平平,苏崇岳却像遭了雷击,猛地打个寒噤。
他哆哆嗦嗦抬眼,刚触到那金阶玉陛,忙又垂下头。
这地方他来过上百回,从没有这般狼狈。可他已别无选择。能活着回来,已是天大的运气。
许是激动,苏崇岳浑身发颤。他艰难俯下身,额头重重磕在砖上,剧痛钻心:“罪臣苏崇岳,叩见陛下!”
这一声,认了身份。
众目睽睽下,人人心绪复杂。
不过数月,当年风光的刑部尚书苏崇岳,竟成了这副模样。老了十好几岁,双腿残废,活像个乞丐。谁能想到,这会是苏崇岳?
姬帝面色沉冷,哪管他模样如何、残与不残,只问要害:“都察院和廷尉寺合查,说当年沈墨构陷镇西侯秦禹,满门抄斩,是奉了琪王的令。这事,你可知?”
大殿死寂如坟。
所有人都在等苏崇岳的答案———谁不知他曾是琪王的心腹!若真是如此,姬鞒必陷绝境!
姬鞒维持着原来的姿态,纹丝不动。看似稳如泰山,实则心乱如麻。
千算万算,没算到苏崇岳竟没死!想递个警告,可满殿目光像火把,哪能动弹?
苏崇岳终于看向右前方的身影。
刹那间,无数念头翻涌,恨意像潮水吞了心!他死盯着姬鞒,几乎咬碎了牙:“不错!当年镇西侯秦禹之死,正是琪王一手促成!”
姬鞒再也按捺不住,霍地转身:“苏崇岳!谁许了你好处,叫你来污蔑本皇子!”
苏崇岳一声冷笑,眼里尽是讥诮。
他抬手直指姬鞒。
众人这才瞧见他双手红肿,冻疮烂了好几处,可想北海路上遭了多少罪。
“臣说的,句句是实!”
“你!”
“至于好处”苏崇岳声音发颤,却带着狠劲,“臣如今家破人亡,纵有滔天富贵,于臣何用!?”
姬鞒猛地一震:苏崇岳竟知道京中变故!?
苏崇岳恨到极致,面容都扭曲了:“怎么,我没横死在北海,你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