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月摇摇头,笑着道:“娘亲肯定不去,那个女人,早就在这京城住的不耐烦了,要不是给爷爷调理身体,她估计早就滚蛋了,如今又被我拴住等着臭老道和普善大师来杀帝师,爹爹也来,她才安稳下来等人,帮了我这么多忙,这等小事情,估计她也就一撇嘴的事儿,肯定不做。而且今日她受了伤,你看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定然也是伤得不清。况且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杀鸡焉用宰牛刀,用她是大材小用,还是用我吧。”容景蹙眉,问道:“需要几日?”“那就要看秦玉凝几日出来了。”云浅月道,“她应该是从魔麓山出来就来了京城了,如今猫了这么些日子,怕是早就等不及了。应该用不了两日。”“我将青影派去保护沈昭,用不到你。”容景想了一下。“那怎么行?青影的用处我又不是不知道,他不能离开你,而且他不懂南疆咒术,虽然武功高强,但不一定有秦玉凝会邪门歪道,也许会中了招。”云浅月道:“只有我最合适,我和沈昭可以配合,我用灵术,他用咒术,让秦玉凝有来无回。既然苍亭给了我这个信,就不能浪费,他应该知道她这两日就动手,所以才在临走前来告知我。那我就先杀了秦玉凝,再等爹爹和臭老道他们来了铲除夜氏帝师。”容景看着她,“非这样不可了?”“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受伤的,夜霄我都杀了,秦玉凝还奈何不了我。”云浅月立即保证。容景看着她,半响,轻轻一叹,“云浅月,你怎么不说要我与你一起?”云浅月一怔,看着他。“我与你一起去沈昭的府邸。”容景道。“你受伤呢,不能出手。”云浅月想着绕了半天,原来他是打着这个主意,她立即摇头,“不行!”“我不出手,看着你出手。”容景道。云浅月蹙眉,“你我都去的话,这个房间就空了,我们又不是没家,都跑他那里去。”“空了就空了。”容景道,“也许只空一日而已,她也许等不及明日。”云浅月看着他,想想也是,一咬牙,“好!到时候你不准出手。”容景点头,对她温柔一笑,握住她的手道:“我答应了以后什么事情都与你一起,所以,你如何能扔下我?”云浅月翻了个白眼,秦玉凝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需要他们二人一起给她送行。不过念她心心念念了容景十多年,有他送她一程,她死也瞑目了。二人达成一致,便也不再谈论此事,青裳摆上饭菜,二人吃罢,各自喝了药,便离开了紫竹院,前去了沈昭的府邸。他们去之前自然没有给沈昭通信,半丝风声也没外泄。沈昭的府邸极为清静,府中的仆人就几个,清一色的男仆,没有女眷。府邸并不大,贵在精致。前面是会客厅,后面是个两进的跨院。如今初春,后面的主院里种了两株海棠,刚刚发芽,冒出新绿。二人悄无声息来到沈昭的府邸,飘身落在了海棠树干上。云浅月四下打量了一眼,压低声音道:“看起来沈昭还没有回来。”容景点点头,温声道:“皇上遇刺安王令沈昭彻查,他这几日在查此事,自然早出晚归。”云浅月轻哼一声,夜天逸到是挺会给沈昭找事,她收回视线,低声道:“布个阵法如何?皇宫能固若金汤,沈昭的府邸也要让秦玉凝知道不是好进的。”容景笑了笑,“好,你布置吧!”云浅月点点头,伸手折了海棠枝杈,将树枝折成一小段一小段的,大约折了几十段,她目测了一下四周,用那只完好的手臂轻轻一甩,手中的树枝小段便随着她指定的位置落在远处。一炷香时间,已经摆好了阵法。云浅月罢了手,低声道:“让她尝尝死阵的滋味,当初我为了要看东海国公主和荣王府的一纸婚约,跑去爷爷那里苦思冥想了一夜,才破了这个死阵。咱们今日就守株待兔。”容景笑着点头,轻声道:“沈昭回府了。”云浅月也听见了门口的响动,抬头看去,只见沈昭下了马车,一名侍从抱着他随身所用跟在身后,他看起来有些疲惫,并没有向主院来,而是直接去了书房。他进入书房后,书房的门从里面关上了。云浅月看向容景,低声问,“咱们去他的书房看看?”“嗯!”容景点头。云浅月拉住他的手,二人足尖轻点,落在了沈昭的书房外,并没有停留,转瞬间便无声地推开房门,飘身进了书房,房门在他们身后关上,先后用了不到两秒时间。侧身站在门口的侍从根本未察觉。书房内,沈昭坐在桌前写着什么。云浅月拉着容景的收站在他身后看去,只见是给南疆国舅杜子詹的信,信中叙述了京中的情况,听他信中所言,显然是杜子詹一直等不到容景的指示,急了,很是暴躁,沈昭安抚他,说一切全凭公子做主,我等不可不听命贸然行事,此事不是小事,公子自然有主张。他口中的公子,自然是容景。为了避免暴漏身份,容景的来往信件属下对他的称呼一直都是公子。又着重提了帝师,说帝师出现,京中形势不容乐观,让他不可轻举妄动打乱公子主张。云浅月想着沈昭从来了京中,这么长时间以来,在容景手下,已经被他磨练出来了沉稳的气度,看他语气和风格,倒有几分容景的做派。杜子詹大约是等的时间太长了,又一直远在千里外,等不到容景的指示,所以显得急不可耐,沈昭比他沉稳。她看了几眼,偏头看容景。容景示意她去屏风后。云浅月点头,二人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屏风后,屏风后有一张软榻,二人来的时候已经吃饱喝足,正适合休息。于是心照不宣地都靠在了软榻上。沈昭对进来的二人一无所查,只听到沙沙的落笔声。写完一封信后,沈昭折好,他打开窗子,轻轻打了个口哨,青啼飞了进来,他将信绑在它的腿上,放开它后,它却不走,向屏风飞来。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想着这鸟的鼻子真灵,知道他们在这里,容景张嘴说了一句什么,青啼立即转了向,飞了出去。沈昭到没发现青啼刚刚小小的举动,继续坐下身埋首处理桌案上放的一堆事情。一直到深夜子时,沈昭依然没离开书房。云浅月想着照这样下去,沈昭的身体能吃得消吗?她不由蹙眉。她正想着,沈昭终于放下笔,站起了身。就在这时,府中西北角忽然传来“啊”地一声大叫。☆、第四卷点江山第一百零二章谋定制动这一声大叫极其尖锐惨烈,并且熟悉至极。沈昭一惊,连忙向外走去。云浅月闭着的眼睛立即睁开,也腾地站了起来,她看向容景,想着没等到秦玉凝,怎么听到了玉子夕的声音?她站起来得有些猛,弄出了些微动静。沈昭立即停住脚步,向屏风后看来。容景此时开口,声音温润,“我们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景世子?”沈昭听到容景的声音,彻底惊讶了,连忙转身走了过来。容景拉着云浅月出了屏风。“景世子妃?”沈昭看到二人,脸色布满惊异,不明白这二人怎么在他的屏风后,看起来还像是已经待了好久的样子。“至于我们为何出现在这里一会儿再说,先出去看看。”云浅月对沈昭道。沈昭点点头。三人连忙走出了书房。此时沈昭的贴身护卫急急走来,看了容景和云浅月一眼,对沈昭禀告,“大人,有一个人从外面闯进了咱们府邸,似乎从墙上栽了下来,受伤了。”“什么人?”沈昭问。“像是东海国的二皇子,不太确定。”那人道。“先去看看!”沈昭道。那人点点头,不再说话,跟在三人之后。书房距离西北角不太远,不多时三人便来到了事出地点。只见那里已经围了一圈的护卫,人人衣服都挂了彩,似乎被什么东西阻隔,无法靠前,里面墙角一个人抱着胳膊靠在墙上,即便夜色很黑,但还是能清楚地看到那人脸色惨白,面露痛苦,不是玉子夕又是谁?云浅月恼怒地看着玉子夕,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玉子夕听见云浅月的声音,痛苦地“唔”了一声,喊了一声,“姐!”云浅月轻轻挥手,解除了阵法,走上前,看着他皱眉,“伤了哪里?”“胳膊,腿,都伤了。”玉子夕抱着胳膊腿抽冷气,显然很疼,痛苦地问,“这是什么阵法?好厉害!”“没要了你的命就是好的。”云浅月弯身去检查他,轻声问,“还能动吗?”玉子夕摇摇头,“动不了了。”云浅月回头看向容景。容景走上前,打量了玉子夕一眼,对身后的沈昭道:“来一个人,将他带回房间。”沈昭立即对手他的贴身护卫摆手,“带着他去我的房间。”那名贴身护卫立即上前抱起玉子夕向沈昭的房间走去。云浅月看了一眼被破坏的阵,连忙跟上沈昭和那名护卫。一行人进了沈昭的房间,那名护卫将玉子夕放在床上,沈昭掌了灯。云浅月这才看清他的两只胳膊和两条腿都是血迹,她走上前,伸手去扯他的衣服。玉子夕脸色一红又一白,也顾不得伤口连忙拦住云浅月,恼道:“姐姐,你还是不是女人?我是男人,有你这么……上来就扯我衣服的?”云浅月瞪了他一眼,怒道:“我将你外袍脱下来,你里面难道什么也没穿?”玉子夕一噎,脸色红白交加片刻,见容景站在那里不动,他咧着嘴角道:“姐夫还在呢!我这不是怕他吃醋吗?”“你个毛孩子,他有什么醋可吃的?拿开手!”云浅月一肚子气,明明守株待兔等的是秦玉凝,怎么等来了他?还伤成了这样。玉子夕见容景不拦着,只能讪讪地拿开了手,提醒道:“你轻点儿扯……啊……”他话音未落,云浅月半丝不客气地扯掉了他的锦袍,他疼得大叫了一声。云浅月扔掉锦袍,挽起他的袖子,又掀起他的裤脚。这回动作轻了些。玉子夕见云浅月脸色难看,扯着嘴抽气,不敢再出声,知道今日他们在这里,怕是有什么事情被他给弄砸了。两条胳膊漏出来,肘弯处被树枝钉穿了好几个窟窿,血迹模糊一片,腿也一样。伤口不太深,但很是惨烈,都伤在了关键动作的地方,显然他翻墙落下后没有再动,否则便会更严重。云浅月见他的伤还好,休息两日就没事儿,松了一口气,对沈昭道:“打水来,我给他包扎。”沈昭点头,对贴身侍卫吩咐了一句。贴身侍卫立即走了下去。云浅月看着玉子夕问,“我问你,你这些日子跑哪里去了?今夜怎么跑来了这里?”玉子夕皱着眉道:“我听说南梁有个吸血美人,于是跑去魔麓山会了一会。刚刚进了城打算去荣王府看看你,还没到荣王府,便见到一个黑影奔着这个方向来,轻功身法极快,我一时好奇,便跟了过来,谁知道这里布置了这么厉害的阵,让我中了招。”云浅月眼睛眯了眯,“那个黑影什么样?”“黑衣黑面,别的不知道,只知道看身形是个女人。”玉子夕风流一笑,“姐姐,你知道的,对于男人女人,我还是分得清的,美人的筋骨和男人怎么能一样?”云浅月见他伤成这样,还有心思笑,怒道:“她哪里去了?怎么就你陷入了阵里。”“该死的!那个女人狡猾,大约知道我跟踪她。故意诱惑我进来,她却只贴到了个墙边就离开了,我被阵困住,掉了下来。”玉子夕也升起怒意,显然从来没栽过跟头,这回栽了,令他有些恨恨的。云浅月明白了前因后果,偏头看向容景。容景笑了笑,对云浅月温声道:“她此时大约回皇宫了。”“白等了半夜!”云浅月恼怒地瞪着玉子夕,他早不回城晚不回城,偏偏这个时候回城还偏偏碰到了秦玉凝来,若没有他捣乱的话,此时秦玉凝的小命她已经得手了。如今秦玉凝知道沈昭的府邸有布置,给她提了醒,她怕是不会再来了,要来也不会短时间来了。玉子夕在云浅月吃人的眼光下有些胆颤,委委屈屈地道:“这我事先也不知道啊,我只知道沈大人是姐夫的人,怕别人害他嘛,所以才跟了过来……”“行了,你闭嘴吧!”云浅月也知道他委屈,压下火气,只能说秦玉凝今夜不该死。玉子夕立即闭了嘴。这时,沈昭的贴身侍卫打来水,云浅月挽起袖子给他清洗包扎。一时间房中静静。给玉子夕包扎完后,云浅月净了手,才回身对沈昭说明白了事情缘由。沈昭听罢后有些惭愧地看着容景和云浅月道:“我咒术虽好,奈何没有多少武功,还累了你们二人深夜不得休息等在我府中,实在是……”云浅月摆摆手,“这不算什么!当初杀夜霄也有我一份。秦玉凝是个祸害,不能留着。今日败露了,她警醒了,怕是更不好杀她了。我们该做的是商议一下,该如何将她杀了。”沈昭点点头,将感激惭愧之情收敛。“原来那个女人是秦玉凝。”玉子夕也听了个明白,摸着下巴道:“听说是前丞相府的小姐,天圣第一美人?”云浅月瞪了他一眼。“姐姐,她到底有没有你美?”玉子夕问。“没有!”回答他的人是容景。玉子夕眨眨眼睛,对容景道:“你眼中天下女人都没有姐姐美,你说的不算。”他看向沈昭,“你说!”沈昭看了云浅月一眼,摇摇头道:“没有。”“我这两日在魔麓山和顾少卿品酒,他也提到了秦玉凝,说了一句话,姐姐你想不想听听?”玉子夕看着云浅月问。云浅月没好气地道:“你愿意说就说。”玉子夕慢悠悠地道:“顾少卿说誓要抓住秦玉凝,给她封印了咒术,废去武功,让天圣的第一美人为他军营里的军妓。士兵们定然大受鼓舞,练起兵来才有劲头。”云浅月闻言顿时乐了,“顾少卿这个魔头!”容景闻言挑了挑眉,赞同地道:“这个提议到是不错。”“我也觉得不错!”玉子夕附和地点点头,“所以,姐夫,咱们不杀那个女人了,将她抓住,弄去魔麓山军机大营,让南梁的士兵都尝尝天圣第一美人的滋味。”话落,他看着自己包扎得跟粽子似的胳膊和腿,完全影响他的风流和俊美,更是恨恨地道:“本皇子不报此仇,不姓玉。”云浅月见容景和玉子夕都同意顾少卿这个想法,她倒没有什么意见。沈昭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于是短短两句话,秦玉凝虽然没被抓住,便被几个人决定了命运。似乎在他们的眼里,擒住她不过是早晚轻而易举的事儿。接下来几个人分析了一下秦玉凝下一步的动作。最后都觉得秦玉凝今夜既然知道了沈昭府邸有厉害的阵法,那么她定然不会再来府邸刺杀,刺杀的地点也不可能是皇宫,在皇宫里公然杀害朝廷命官,这个不可能,夜轻染定然不准许,夜天逸也不会纵容她。沈昭平时的生活很简单,就是皇宫、沈府,如今他奉命彻查那日观凤楼刺杀一案,再多跑了一个刑部。刑部停着那几名当日一同参与刺杀的太监尸首。这是唯一的线索。虽然夜轻染知道是叶倩,但也要拿出确凿的证据来,否则,不可能定罪。刑部由德亲王管辖,如今德亲王气火攻心,在府中养伤,刑部的事情交给了他的副手暂时管理。他的副手似乎和以前的秦丞相相交不错。秦玉凝不可能再来沈府刺杀,也不可能在皇宫刺杀,路上刺杀也不可能,毕竟动作怕闹得很大,夜轻染如今身受重伤卧病在床,更不可能再允许京城的治安出现丝毫瑕疵,引起百姓恐慌,那么只剩下一个刑部。秦玉凝要在刑部动作的话,为保证一击成功,应该去找德亲王的那个副手。以那副手对德亲王的忠心,应该会禀告德亲王此事。云浅月觉得德亲王应该恨死她了,也恨死容景了,同时便恨屋及乌,恨死容景的同党沈昭了,所以秦玉凝要杀沈昭,别看夜轻染不理会,夜天逸不理会,不会相助他杀朝廷命官,但是德亲王却会,他应该会命令副手大开方面之门,相助秦玉凝一二。所以,刑部是最可能也最把牢的刺杀地点。几人分析后,将目标定在了刑部。玉子夕立即道:“我从明日早上起,让姑姑给我换容一番,送我进刑部守着去。”云浅月横了他一眼,“你的伤没个三五日好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