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想牵我。但看我坐在地上哭,终于还是弯腰伸出手,牵住了我的手……” 当年的画面,秦思敏历历在目。 可那时她明明那么小。 沈云微也感慨着:“思敏,你到现在还记得吗?” 原来秦思敏不止牵挂着哥哥秦砚修最近几天的病,也牢记着多年前兄妹间为数不多的温馨时刻。 秦思敏没说话,沈云微在月色下仔细一看,才瞧出秦思敏睡着了,已经轻微地打起鼾。 沈云微也准备睡下,刚定完闹钟,就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原来是乔南希给她与李善言交代新的工作,任务比较特殊,就是陪顾絮影他们看展。 李善言白天的那句话,也算“一语成谶”,惹得沈云微一时哭笑不得,很快给李善言发了消息。 “宝,这几天跟我一起工作吧~周六也一起加班吧~” 几秒钟后,李善言回她一个笑脸面具,面具背后的人儿哭得好辛酸。 次日一早,待沈云微醒来时,秦思敏已经离开。临走时轻手轻脚,还在桌上放了两颗话梅糖。 沈云微将话梅糖攥在手心,还记着昨晚秦思敏的话,忙去找秦砚修。 出主卧后,她略往楼下望了望,瞧见秦牧与顾絮影都在楼下,料想着秦泽与秦砚修应该也早都起了,便往三楼那间客房闯。 “秦砚修,你吃不吃……” 推开门后,秦砚修却不在,只有一个正在刷牙漱口的秦泽。 “什么?在分糖吗?”秦泽最好热闹,直接凑了上去。 沈云微却不动声色地将手收了回去:“没,不是给你的。” “哦,某人专属的。”秦泽见怪不怪,随口道,“可惜人不在,四点半就爬起来上班去了,真可怕。” “上班了啊,我还以为……”沈云微失落了下。 还以为秦砚修今天会在家。 可细想想,秦砚修这种工作狂,哪怕昨天上午刚出院,今天也是会雷打不动跑去集团忙工作的。 这个人真是把秦家的基业看得十分重要,几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这些事上。 可以秦砚修的身份,他注定要承担起这份责任,似乎一切都无法选择。 “哎呦,我哥好像在叫我了。”秦泽嚷嚷着,也唤了声她,“咱们一起下去吧,看看今天怎么安排。” 秦砚修不在,早上是他们五人一起吃早餐。 沈云微作为东道主,安排起今天的日程,上午看展,下午争取早点下班,带他们在北城四处逛逛。 只可惜眼下秋意深沉,此地的花均已开败。但顾絮影见了花谢后结着红果的栾树,仍很喜欢。 得知沈云微也喜欢后,更是有了创作的兴致:“既然如此,等我回去了,给你画一幅,好不好?” “真的嘛?”沈云微惊喜不已,怕顾絮影只是一句玩笑,春鈤忙先行道起谢,“那先谢谢大画家!等画画好了,我要挂在房里。” “大画家不敢当,但我已经有思路啦。” 站在那排栾树下,顾絮影眯起眼睛,感受着秋风与星星点点的阳光。 北城这趟来得很对,顾絮影从看展与悠闲旅行中,汲取着无尽的灵感。 待一行四人回到别墅时,天色已暗,秦砚修早已经回家了。 秦砚修问起他们今天都去了哪里,也简单说明着集团事务繁多,事关旗下公司重组,请他们多体谅他的缺席。 顾絮影与秦牧自然理解,秦泽则笑起来,道:“没事,砚修哥,反正有嫂子在呢,有你没你都一样。” 话音一落,秦砚修的脸色瞬间就沉下去。 沈云微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心道,世上不会说话的人多了,可像秦泽这样的却少,越不会说话,越是爱“语不惊人死不休”。 到了最后,几乎让人有点恍惚,搞不明白到底是他情商太低,还是他故意为之。 但不得不说,无论哪点,肯定都能把人气到。 身在众人面前,沈云微难免还要维持夫妻间的亲密,立刻走到秦砚修身边,柔声安慰他:“你还是很重要的,是他胡说。相处两天我都习惯了,这就是你这个弟弟说话的一贯风格。” “嗯。” 秦砚修像是在被她顺毛,瞧也不瞧秦泽,只垂眸望着自己的左臂。 沈云微随之也望了过去,发现他袖口处有些空荡,思忖一阵后,道:“你是不是袖扣掉了?” 确实,右边就有袖扣,那原该是一对。 “掉没掉都没关系。”秦砚修却不甚在意,轻描淡写,“这对我原本就不喜欢,其余的也一样。” 男人一向眼光高,对身上的东西很挑剔。 事情总归是宁缺毋滥,而非聊胜于无。 “那交给我,我来想想……”沈云微悠悠道,“哦对了……” 她转念想到别的,从口袋里拿出那颗话梅糖,笑道:“来,乖,先张嘴。” “干什么?” 秦砚修根本没看清她手里拿着什么,只见她将手背在了身后。 “你别管,快点。”沈云微连声催促。 在秦泽看来,这该是件稀罕事,最孤傲的秦砚修原来也有这么温顺柔软的时候,听到沈云微催,就顺从地张开了口。 未停顿几秒,一颗话梅糖被塞进秦砚修口中。 秦砚修感受到酸甜,眯起眼睛,听她道:“思敏给我的,我给你留了一个。” “这要特意留给我?”秦砚修轻声反问。 和上回沈云微将李善言做的手工饼干带回给他有点像,但又不像。 他的语气仿佛是在问,一颗小小的话梅糖,何以得到她的重视。 秦砚修的问询很认真。 于是她也认真地答了:“因为是亲人,所以意义总会不同。” 哪怕只是一颗小小的话梅糖,也会因为分享者是他们的亲人,而有了特殊的含义。 “思敏还记得很小的时候,你去接她放学的那一幕呢。”沈云微轻声道。 “我接她放学?”秦砚修一愣,并未立刻回想起来,但片刻后,终于还是有了印象,眸色微深,温声道,“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她的记性还不错。” “那是。人的好记性,都用在重要的人身上了。”沈云微意味深长道。 秦砚修闻言,似乎若有所思。 往后的这几天里,沈云微每天都在充当向导,陪顾絮影等人一起看展。旁边跟着李善言,也渐渐与顾絮影熟了,且因为同样学美术,格外谈得来。 为期四天的预展,不知不觉就到了最后一天。 沈云微心态转变特别快,已经没有一星半点加班的幽怨,权当是和顾絮影、李善言一起玩儿。 她们一起走到瓷器及古董珍玩的展厅,看着那些古董花瓶。 清代嘉庆四季花四方瓶做得格外周正,又有天蓝釉柳叶瓶姿态修长,含蓄秀美…… 由于是周六,今天来看展的人比前三天都要多出许多。 几位专家手拿着古董花瓶,正与围在身边的人们讲解花瓶的历史渊源。 沈云微与顾絮影正专心看着展,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小男孩的嚎哭声。 转头一看,那个小男孩竟趁人不注意,将手往一个古董花瓶里探,最后手却取不出来,急得哭出声来。 照理来说,这些古董平时都不会让人这样近距离接触,预展如此做,是出于想吸引住潜在客户目光的考虑,却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 眼下孩子的手出不来,挣扎中,手腕已经青紫,可今天周六,展厅里的工作人员本来就少些,专家身旁的人已经去找瓷器及古董珍玩部的领导汇报,一时却难以立刻赶到,现场顿时乱做一团。 即使不是自己部门的事,沈云微依然做不到视若无睹,赶紧走上前去。 秦砚修三人也都在,看着花瓶还算宽,原想帮忙将孩子的手拉出来,可孩子被吓到了,反而不敢动。 “恐怕不行,只能打119了。”沈云微道。第45章045所爱“见你这样难过,我………… 小孩的手卡在古董花瓶里,这样的事,扶光也是第一回遇到。 负责维持秩序的一位工作人员打了119,等当地消防员来到展厅后,匆忙说明前因后果。 沈云微带着其他工作人员疏散附近围观的人群,让众人腾出一块空地。 消防员们围在一起商量方法,试了很久,可还是没能将小男孩的手解救出来。 “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 小男孩的父母已经心急如焚。 为首的那位消防员只好说明情况:“现在只能由我们打碎这个古董花瓶,才能把孩子的手取出来。” 走进展厅时,他们就知道,这个古董花瓶是不久后的扶光秋拍拍品。 他们过来救人,也要征求几方意见,得到了准话才敢打碎花瓶。 “扶光方面,有人能负责吗?”消防员问道,“到底要不要砸碎花瓶?” 沈云微扫视着在场的众人,其中大多是瓷器及古董珍玩部的,有业务经理,也有专家,可大家都不敢做这个决定,说要等总经理来。 她向身边的一位同事问起情况,对方也是一样急躁不安:“我们总经理临时出去了,打电话没人接。” 一时半会儿,谁知道总经理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可眼下,消防员等着回话,小男孩也哭到了岔气,情况不能再继续僵持下去。 想到这里,沈云微往前走了一步,然而李善言拉住了她,朝她摇头:“云微,别去。” “你放心,我没事。”沈云微小声在李善言耳边说了几句,拍了拍她的手背,最终还是迈步向前。 “你好,我是扶光的工作人员。”沈云微同消防员们打招呼道,“古董再重要,也比不上人。你们打碎花瓶吧,有什么责任我来担。” 听到沈云微的这句话,消防员们松了口气。 沈云微还不忘做孩子家长的工作,连声安慰他们:“孩子要紧。这个花瓶是民国的,估价刚过五位数。” “对,孩子要紧,孩子要紧。”男孩的父母也急了,口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咬咬牙道,“砸吧,我们赔就是。” 几方达成一致,消防员们立刻采取行动,用专用工具打碎古董花瓶,全程谨慎小心,动作轻微,还轻声安慰孩子,最终终于成功把孩子的手取出,手腕除去一些表面的红肿,未伤分毫。 沈云微心中一块巨石落了地,周围围观的人们也发出几道叫好声。 男孩的父母与展厅里的工作人员们都齐声感谢消防员一行人。 随着人群渐渐散去,沈云微走到一旁,给乔南希打去电话汇报情况。 乔南希在电话里的语气,比她预想中还要严肃,提醒她注意控制现场情况。 沈云微不太理解乔南希话里的意思,挂了电话后,准备先等乔南希赶来现场。 却突然听到秦砚修的一声喝止:“先别走,事情没处理完。” 沈云微转过身去,不偏不倚,正瞧见秦砚修冷着脸,一手反扣住男孩父亲的手臂,另一只手则揪住他脖颈,几乎要将他拎起来。 再看秦牧与顾絮影,则是一起将抱着男孩的女人拦截住。 “救人前说好了要赔偿,怎么又偷偷溜走?”秦泽鄙夷地扫了两人一眼,很不屑地嗤笑道,“这不太厚道吧?” “是你……是你们拍卖行让消防员砸碎花瓶,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男孩父亲狡辩,“一个破花瓶要一万,这是讹上我们了吧?” 男孩母亲也在帮腔:“就是,你们人多势众,也不该这么仗势欺人,强买强卖。” 这番颠倒黑白、强词夺理的话,沈云微听了,真是一肚子火,气冲冲走到他们面前。 “如果不是你们做父母的,没管教好孩子,让他随便乱碰花瓶,又把手卡进去,我们也不必损失一个花瓶了。”沈云微冷了脸色,同他们讲道理,“告诉你们,让赔偿一万,已经是体谅你们。这花瓶如果按正常流程上了拍卖会,成交价未必只有一万。” 沈云微抗下责任,代表扶光让消防员砸碎花瓶,已经是在冒险。 可惜人性最经不起考验,这风险完全转嫁到了她的头上。 对于这对夫妇,她既心痛,又失望,忍不住继续痛斥道:“你们作为监护人,失责在先,反悔失信在后。有你们这样的父母,我还真不知道孩子的未来会成什么样。” “我们真没……嘶……哎呦!” 对方还在挣扎,而秦砚修突然加重了力道,将男孩父亲的手倒扣在背后,惹得他哀嚎起来。 “云微,别气。”秦砚修温声安慰道,“带我们去监控室。一时谈不拢,我们可以慢慢谈。” 临到这种关头,他依然淡然从容,毫不焦躁,甚至生出一丝饶有兴致的快意,乐做猫儿扑鼠。 这让已经气到头疼的沈云微平静下来,冷漠地扫了眼这一家三口,随后望了眼李善言。 两人走在最前面,直往监控室而去。 秦砚修等人则负责“押送”这对夫妻,半是威慑,半是警告,将人带到了监控室房中。 秦牧与顾絮影帮忙一帧一帧翻阅监控画面,秦泽在旁气到笑了:“真当人是傻子吗?这种展厅350度无死角,要不要拷贝下来发到网上,送你们当网红啊?” 李善言也气得够呛:“云微好心救你儿子,怎么倒打一耙,恩将仇报呢?” 秦砚修则站在门前,挡住了全部的去路。 “你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