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我之前老做,听了不由心生感慨,觉得这样的晚辈我一定要好好提携,把鸡贼这样的做派传承下去,以后江湖上就能少很多无谓的争斗。两只队伍一开始的目标都很明确,就是金万堂提供的小树林坐标,琉璃孙的队伍到达小树林之后,并没有获得更多有用的情报,于是开始针对小树林四周草原的地毯式搜索,他们信心满满,觉得自己志在必得,秉持的逻辑也很简单,过堂风从天下第二陵出来之后,身上带着价值连城的明器,应该直接往回走才对,当时的边境线管理会更加原生态,这一段从哪里回国都应该是比较安全的。但他为何会前往这个小树林。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小树林正好就在他回边境线的路上,他回途正好到了这里,也许是起风了,于是入树林避风休息,不知道发生何事就死在这里。第二种可能性,是这个小树林为这块区域的地标,当时没有GPS,全靠目力寻找方向在阴天容易出现误差。那么地面上的树林是往来牧民唯一辨别方向的依托。所以过堂风只能先回到这里,然后再前往下一个地标。这两种可能性唯一的区别在于过堂风当时有没有带蒙古向导,蒙古牧民大概每个人都有100种辨别方向的能力,我甚至知道草原上有一种野生的莴苣,别名叫指南草,叶子绝对是南北走向。所以如果过堂风带着蒙古向导,根本不需要地面路标,那么绝对是第一种可能性。如果没有蒙古向导,完全是根据某种传说或者地图线索进入了的草原,那也许是第二种。但过堂风死在了小树林里,这个细节其实很容易让人联想,是不是蒙古向导在他们到达这个小树林之后,当晚行凶杀人,将尸体和他以为不值钱的瓷器一并埋入地下藏尸灭迹,而把的金银玛瑙带走。如今我十分明确,应该是第二种情况,但琉璃孙的队伍——那领头的男性尸体叫做老病——出身就是河南的“踝子”(河南的盗墓贼,按帮派里的等级,有头子,腿子,踝子的别称。踝子是最底层的苦力,没有什么技术,多为亡命之徒。),最开始是苦力出身,对于他们来说,蒙古向导有这样的想法非常合理可取。所以我猜都不用猜,他们肯定会先按第一种方法判断。这里有一个玄学,是我爷爷的笔记里记录过的,所有的黑吃黑,只要不是队伍中人员力量悬殊,大概率都发生在斗里出来的第一晚。按我爷爷的说法,所有这种想法,都是在打开棺材的时候开始形成的,在斗下多数还需要继续协作,但出去之后,放松下来的第一晚,一定会出现分赃不均的情况。那时候猜忌,贪心,杀人,什么都会发生。我小时候还很好奇,就问我爷爷:“为什么要这样,那分赃分的好一点不就行了。”我爷爷当时说了一句我至今都觉得可悲的话。“人这种东西,永远是分赃不匀的。”于是老病他们就制定了一个现在看来完全错误的计划,以小树林为重心,以一天的距离为半径,在这片草原上画了一个圈。在那个圈里,进行了第一轮地毯式的搜索。当然他们什么都没有找到,不过,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他们在这片区域中,发现了很多很多的“天铁”。天铁这种东西,非常神奇,据说是万里无云的时候,偶尔有铁制品从天上掉下来,你抬头看的时候,即没有风,也没有任何影子,不知道是从哪里落下的。很多人说那就是陨铁,不可否认有一些天铁确实是陨铁,但也有很多天铁,一看就能知道那是没有完成的工艺品,甚至有一些有明显的花纹。所以古时候就流传说,这是天上的工匠不要了,把没有完成的次品丢弃落到草原上。牧民捡到了,就和自己的玛瑙绿松石串在一起,变成首饰。天铁还有一个非常有趣的特性,就是很多可以在雷击坑中挖出来,草原上某一个地方被雷击了,去那儿挖掘到一米到两米,基本都能挖出天铁来,有时候是一块铁片,有时候是一根手指粗细的铁指,还有一些奇怪的构件,类似于马蹄,或者戒指。所以收藏界夫妻关系不和谐的女老板有一段时间流行给老公送天铁买保险,然后让他一个人去内蒙散心。当然天铁不一定都是铁,在古时候任何金属都叫“铁”,藏语叫托甲,蒙古人叫剌,有一段时间天铁在喜马拉雅艺术里卖的非常贵,但这东西在蒙古是不值钱的,蒙古人认为这就是古代的箭头和士兵的盔甲的烂片,老病他们找到的天铁,是使用金属探测器发现的,数量过于惊人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这些金属的分布非常奇怪,如同一条河流流淌在草原的地表下。老病他们顺着这些天铁的分布,一路寻找,就发现这些天铁,似乎在草原上标记出了一条道路。这条道路出了他们划定的圈子,一直往草原的深处延伸而去。他们跟随天路,走了足足有十三天,就远离了这片小树林,来到了一处称呼为珠拉达来的一条老河谷。珠拉达来甚至都不是地名,而是这里大概方圆几百公里的统称,类似于:达克拉玛干沙漠。这样的巨大的区域性名字。珠拉达来的名字的意思,叫做黑灯海,名字据说词源在突厥的时候就有了,具体的含义已经不清楚。说到这里,其实已经能感觉到沈芊珏叙述的详尽程度,但事实上她叙述的时候极有条理,语速极快,所以我听的并不吃力。到达珠拉达之后,这条天铁之路还走了三天,这三天才是沈芊珏之前说的:无比恐怖的三天,特别是夜晚来临之后。用沈芊珏的话说,那个地方进去之后,立即就能感到异样,特别是晚上。因为没有时间详细的解释那三天发生了什么,所以沈芊珏直接从第三天夜里开始说起,她们当时跟着老病的队伍进入,第三天黄昏的时候,来到一片丘陵,丘陵上有比较茂盛的树林,这样的丘陵来的路上看到不止一处了,两队人便先后进入其中。两个姑娘也并没有太过在意,还是按照老规矩,半夜潜去偷听。但这一次还未到达老病的营地,她们就发现了不对劲,首先远远看去,就发现老病他们所有人都抬头看着天,其次这里的夜晚特别寒冷,感觉跳了一个季节,都开始哈出白气。她们抬头的时候,就发现不得了了,树冠缝隙中,她们看到这里的天上竟然有三个北斗。我听到这里,浑身一个激灵。一等地师观星斗,二等地师寻水口,三等地师满山走,观星望斗是十分玄妙的学问,因为天上的北斗是藏不了的,所以即使是地下山脉的走势,在最厉害的风水师眼里也是藏不住的。但我听爷爷说过,有一种穴,因为地气特别,会影响天象让星光产生折射,这种折射会形成“双北斗”的现象,最夸张的是产生三北斗,那时候所有的观星望斗全部失灵。但这种情况并不代表这是风水大穴,反而代表着极度的凶险,风水书上写的“双斗藏凶尸”穴就是这种,这种穴位往往仍旧会下葬极度显赫之人以求震慑地气,但绝对不会是帝王。那这个丘陵之下藏的就不是天下第二陵,那下面有墓么,有的话会是谁呢,和天下第二陵又有什么关系呢?老病一行连夜在三个北斗之下开始挖掘,很快他们就发现,地下藏有一座莲花形状的巨大古墓地宫,他们连夜打起盗洞,而这个时候,沈芊珏和同伴却开始因为是否还要继续跟踪进入地宫,产生了分歧。第十八章八角檀香棺沈芊珏这个姑娘,我从她的讲话方式,就能猜到她是科班出身,是上过正经大学的,这种经历是绝做不出拿口红涂在文物上的事情,甭管她现在是什么身份,这种教育经历一定会让她有很强的敬畏心。但她的搭档就不同了,这个搭档的名字她没有透露,但从叙述中能很容易猜到,拿口红恶作剧的就是此人。这个搭档当时向沈芊珏提出了一个建议,就是在老病专注挖盗洞的时候,直接在他们的饮用水里下毒。体力活动需要大量补充水分,所以不出两个小时,老病和手下全部都会中毒。她们使用的毒药会在天亮之后生效,那时候盗洞也打通了。她们可以踩着尸体下去,拿了东西就走。沈芊珏坚决不同意,但她那个伙伴就露出了特别难办的表情,沈芊珏立即觉得不妙,果然她的搭档就看着她,问道:“哎呀,我不知道你不同意,前几天都下了药了。”沈芊珏当时就炸了,原来她的搭档之前每一次去偷听的间歇,都瞒着她偷偷在老病水里下了慢性毒药。“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这种毒药,死的时候虽然很痛苦,但速度很快。”她搭档涂着指甲油安慰她。沈芊珏自问是来学习的,根本不想背上任何人命,此时彻底崩溃,就逼着她搭档去救人,她搭档告诉她,这种毒药的解毒方法需要疗程,十分复杂,通过下在饮用水中被动解毒是不可能产生效果的,她们能做的就是在他们毒发的时候,冒充医生过去救治。当然老病毒发的时候,忽然凭空出现了两个女医生,表示对于他的神秘中毒症状十分熟悉且正好有药,傻子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沈芊珏当下天人交战,但最后内心的正直战胜了所有的幺蛾子想法,就下了决定:拉着自己的搭档去道歉并且找个理由让他们先配合解毒。她那女搭档当时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好,我听你的。”听到这里,我就知道沈芊珏在这两个人中应该更多是负责像我这样的文职功能,而她的搭档,给别人下了毒,还敢陪自己的疯比搭档去道歉的,一定非常能打。于是两个人来到了老病打的盗洞口子上,此时老病团伙已经全部下去,两个姑娘也就顺势进洞,这里长话短说,老病的盗洞十分标准,两个人大概爬了三十几分钟,才爬到底。看到了一处被打开的金刚墙。老病他们没有技术,所以无法直接找到前殿,所以他们直接从金刚墙进。事实上我也从来没有见过莲花形状的地宫,也未必能找到前殿的位置,这肯定是一个异形地宫,葬制和中原不同。进到金刚墙里就是主殿,这个地宫非常奇特,没有迷宫一样的设计,几乎整个古墓,就是一个巨大的空间。里面一片漆黑,看不到老病他们的团伙在哪里,她们两个于是打起冷焰火,接着她们就惊呆了。这个空间,就如我们所料,是一个巨大的宴会现场,里面大大小小的石头桌子有上千台,每张桌上都有整套的华美瓷器酒具,边上还有非常多巨大的青铜镇冰觥。虽然这些东西都蒙着极厚的灰层,但层层叠叠,堆集如山,这个宴会的规模,还是让人咋舌。在任何朝代,这个酒宴都属于极度的奢华的等级,里面的酒具,温酒的炉子,酒坛,还有台上的水果,食物,数量非常的繁复,都几乎堆了起来。所有的肉类全部都被蜡制过,如今空气进来,正在逐渐发黑,但到现在还能看到腌制过的那种鲜红的宝石一样的质地。而最神奇的是,其中的葡萄那一类的水果,全部都是宝石做的。在冷焰火下都可以流光溢彩,华美至极。整个宴会分了三层,类似于一个巨大的楼梯,最下面一层的桌子最多,最上面一层就只有一只棺床,一只黑色的八角檀香木巨棺放置在棺床上,四周都是陪葬品。距离很远看不清楚,但能看到很多的石塔,放置在周围。而让她们两个害怕的是,所有的桌子四周围着吃饭的,全部都是一种陶制陪葬俑,这些俑都被做成了参与宴会的样子,每一个都不一样,衣服,动作,头饰,表情犹如活人,惟妙惟肖,上面的颜色正在褪去,但能看出之前配色非常鲜艳华丽,沈芊珏立即就明白,这里最值钱的就是这些人俑,因为其艺术价值,不可估计。“啊,把他们毒死的太早了,我们两个人搬不动啊。”她的搭档就叹气。沈芊珏此时回神,想到了老病他们不见踪迹,就很担心他们都毒发身亡了,马上让搭档陪她一起快找,她搭档打开手电,就用光源指了指第二层的其中一桌。“闹,在那儿。”沈芊珏寻声望去,就看到老病一行人盘坐在黑暗中的一台石桌之前,没人开照明,也没有人说话,形态僵硬和人俑无异。心说完了,死光了,同时她们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从老病那边的黑暗中弥漫出来。两个人小心翼翼的靠过去,沈芊珏就发现老病一桌的桌上,没有宝石菜肴,而是一种奇怪的黑色石头,犹如黑色肉瘤一样,摆满了一桌子。边上还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这种食物的名字。第十九章石公痣老病他们围坐的石桌,在一个白石栏杆围住的区域,有如一个雅座,栏杆有一个缺口,附近站着一堆陶俑侍立。那块边缘腐烂的木牌子就立在桌上,挨着那些“黑色肉瘤”,大概有现在一个快餐盒大小,上面依稀可辨用黑墨写的古蒙古文。木牌上面是一列八厘米左右大字,下面是四列指甲盖大的小字。大字还能看的清楚,小字就已经看不清了。沈芊珏懂一些古蒙古语,她在加入这一次活动之前,就恶补了知识,并且还带着资料过来。她仔细辨别,读出那大字写的是:石公痣。听到这里我还反复了确认了一下,是哪个痣?如果是炙烤的炙,我觉得还正常。但我没有想到是黑痣的痣,不由喉头一紧,着实有一点恶心。字面意思很好理解,沈千珏告诉我们,石公山是一座蒙古神话里神山的名字,那石公就是那山神,这些黑瘤从字面理解,就是石公山神身上的黑痣。我看了看我摆在一边躺椅上的那些黑色石瘤,忽然就意识到,那质感真的非常像人身上的黑痣,而且是特别大能看到血管的那种。这山神身上的黑痣,难道是一种美味么?这种象征意义的逻辑是什么?我对于蒙古萨满教的秘史了解不多,实在没有头绪,只觉得有一些恶心,再看这些黑石头,都有点无法直视了。而沈千珏他们靠近老病他们,就发现所有人都还活着,只是一动不动,呼吸非常缓慢。此时那桌子上的黑痣,正散发着一股奇怪的香味,沈千珏还在奇怪,就发现自己嘴角有口水滴落下来。她的心理反感非常强烈,因为巨大的黑痣容易让人产生丑恶的感觉,如今还堆起来一堆,但她不知道为何,竟然发现自己产生了想吃的念头,那种念头一时难以遏制,让她汗毛都开始炸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搭档,那搭档正在查看老病团伙里其中一个人的嘴,那个人显然吞入了巨大的东西,嘴两边都有拉伤。两个人默默地对视,忽然,搭档毫不犹豫地拿起了一颗“痣”放进了嘴里。我们在卫星电话里听着,都觉得一阵反胃。沈芊珏说的时候,语气也有很大的犹豫,显然不愿意回忆那一刻。她当时就惊呆了,立即过去抠那搭档的嘴,将那颗黑痣抠了出来。她搭档就开始干呕,沈芊珏将搭档拉开,远离了这一桌。香味没有那么浓郁的时候,她搭档就吐得更加厉害,之后沈芊珏就和她搭档吵了起来。吵了六七句还不到,忽然她搭档一下捂住她的嘴把她按到黑暗中,原来老病那一桌子人,突然就全部站了起来。他们一开始仍旧是不声不吭,面对沈芊珏他们照过去的手电,也没有反应,但慢慢的,他们开始恢复走动起来。在沈芊珏的叙述中,老病他们是从一种完全梦魇的状态,逐渐恢复正常的。所以一开始她们手电去照射的时候,老病他们还犹如尸体一样,行动诡异。沈芊珏没有再坚持去解毒,老病他们的状态,显然是中邪了,她搭档让她关掉手电躲在黑暗当中。随着梦魇的苏醒,老病他们才打开手电,并开始对话,从他们的对话中,沈芊珏可以肯定,老病他们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们在黑暗中一直躲到老病他们离开,整个墓室陷入了绝对黑暗。她们还等了一会儿,大概有二十分钟时间。沈芊珏再次打开手电,那个瞬间,她们就看到一圈脸色惨白的人,不知道何时已经阴冷的围在她俩四周,都贴的非常近,甚至有两个几乎就在她们半臂之外。这种惊吓感太强烈了,沈芊珏马上尖叫起来。原来她们认为已经走了的老病一行人,不仅全部都没有走,而且还摸黑围了过来。所有人脸色惨白而且木讷贴脸看着她们。沈芊珏在那个瞬间,立即意识到这些人已经不对了,但她的搭档已经直接飞起一脚,和对方打了起来。手电被打落,她搭档让她躲,沈芊珏当时就往黑暗中跑。混乱中,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逃到了那只八角巨棺的边上。她用携带的备用光源——一根荧光棒照亮四周,就看到巨棺上的浮雕,上面画满了一种奇怪的人,它们的脑袋边上,都长着鳍。而在棺材的正面,写着这个古墓主人的称号。沈芊珏一看,大惊失色,这称号非常明确地表明了,这棺材里葬的不是人。沈芊珏说到此时的时候,声情并茂,我却听得浑身发凉。忽然,卫星电话中一下满是白噪音,她的声音模糊了几下,缓缓听不到了,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意识到卫星过境,信号中断了。第二十章鬼卫星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就好像在电影院里看一部的电影的最后一幕,紧张的指甲都扣进大腿根了,忽然电影银幕被人抬走了。那一刻灵魂还在八角棺的边上,耳边却只剩草原上的风声。良久,我才缓缓的骂出一句:“我草。”“你刚才是不是应该引导一下,这姑娘讲太详细了,现在这算是讲到哪儿了,重点是啥?我的亲娘这比看小说还难受。”胖子抓狂的挠头发,一边埋怨我,一遍看着金万堂:“我们今天出发,明天还能听到卫星么?”“重点就是,进去别乱吃东西。”我揉了揉脸,我们肯定不能再等了,沈芊珏说的详细对我是有好处的,我是从细节出发思考问题的人,她的信息对我很珍贵,虽然没讲完,但我们出发之后还有十几天的路程,明天这个时候继续沟通就行了。相信她这个性格的人,这一次没讲完明天肯定会守着电话继续。“难道我看上去就是那种能舔痣的人,我也太不讲卫生了。”胖子就怒道。“你看他们这些尸体,都吃饱了痣出来的,就说这东西被称呼为美味,是有一定原因的,你也许会中邪,你中邪之后可吃过比痣恶心的。”胖子摸了摸下巴,看着躺椅放着的石公痣,如今这东西看着丑恶之极,不知道为什么,痣这种东西每个人都有,但听上去总觉得非常邪祟。他拿起一个来,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比划了一下,做出妩媚的样子:“相公,来亲亲奴家的痣。”我立即把头转过去,浑身起了一遍鸡皮疙瘩,就直接丢出一个背包给他,让他快些装东西。我们的躺椅是用螺纹钢管拼起来的,现在拆除掉重新打捆,每人一把信号枪,六发信号弹,干粮还是我们带的百宝食囊,我们出来的次数多了,每次都会改革干粮的种类,现在伙食上并不会单调了。然后是绳索,矿灯,两只手电——一只是大功率的,一只是小功率的。一堆的冷焰火荧光棒,连我的纽扣都买的一种特殊的纽扣,按一下能亮三个小时。其中矿灯是手摇发电的。武器方面,我是大白狗腿,胖子和闷油瓶都是螺纹钢管,工具方面折叠铲,洛阳铲头,望远镜,卫星电话。然后我带了一只石公痣和那陶俑的陶片。检查停当,把水搞满三个皮囊,全部物资上了六批马,我们每人骑一匹拉一批,就直接上路。往沈芊珏给的坐标走去。这几乎是一次完全依靠GPS导航的旅途,沿途没有任何的地标,只有无尽的草原,风光特别美。闷油瓶在前,我们在中间,胖子在最后,三个人一开始还有一些对话,很快风就变大,我们讲话很累,便开始沉默赶路。我开始仔细的思索计划。小花他们肯定不是进了沈千珏说的地方,因为沈芊珏他们全身而退了,说明那地方没有太大的危险,不至于要警告闷油瓶,而且小花应该不知道闷油瓶回来,他们出发的时候,金万堂还没有来找我们,所以小花肯定是知道了草原上的整体形势,并且知道这种情况下,闷油瓶有可能会出现,才发出的警告。这说明在小花的认知中,草原上的情况早就是非正常的了。那他的所有行动,应该都是趋利避害的。我稍微放心了一点。但他们去了哪儿,和我们要去的地方,到底有什么联系,恐怕需要更多线索才能推断。现在我们能去的,只有这个坐标。一路无话,晚上我们露营。被风吹了一天,脸都有点发疼发烫,我有点体力透支,就不愿意说话。闷油瓶一如既往的不说话,他的表情其实一直有一些沉重,我觉得他在思索一些事情。现在我并不强求任何人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但看到闷油瓶的表情,我还是有所担忧。他很久没有这种:他知道一些事情,但并不明朗的表情。这天晚上他全程值夜,让我们认真休息,也让我觉得不吉利。今晚难道会发生什么?但他沉默的给马放松,注意力一直在我们四周的黑暗中。“石公山是个什么地方。”胖子就忽然问我道。我对蒙古的山不了解,摇头表示不知道,胖子道:“我刚才琢磨了一下,石公山是一座大山,但是特别白,上面都是黑点,都是这种石公痣,挖下来就会有异香,让人很想吃。”“也有可能石公就是一种人,身上就长这种痣,于是他们就抓住这种人,将他们绑起来,让人每天揉他们的痣,一直揉到又黑又大又硬,就切下来吃。”我冷笑看着胖子,正好心情焦虑,要讲恶心话,我可不会输。“那你说,这些人肚子里的痣,会不会吃下去就只有一个,然后痣就会传染,其他的都是在胃里长出来的。”胖子反击。我想了想,想到一个我一想就打寒颤的,忍住没有说出口。胖子就又道:“这种山上的痣,为什么不叫山痣,而要叫石公痣,我觉得这种说法有我们不知道的理由。”我叹气,山痣,我们是要去伟大航路么?我让胖子别贫了,早点睡觉,就在这个时候,我放在脚边的背包里,有东西忽然“嘀”一声响了一下。那声音很短促,把我吓了一跳。我和胖子对视一眼,我就附身解开包,就发现是卫星电话。完蛋了,难道刚才短路了,把喇叭烧了,我心里紧张。正想着,忽然那卫星电话又响了一下,里面出来了一个声音。这一串声音就很长了,而且有节奏。我楞了一下,以科学来说,这个卫星电话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响的,除非我们在雷暴云里。胖子也很奇怪,他接起来调了调,我就听到了卫星电话里传来了一句汉语,有白噪音,但大概的意思是:好黑啊,这里好黑啊。那声音非常阴冷沙哑,压低了声音,似乎是在极度虚弱的情况下说的。“谁?”胖子立即问。对方似乎听不到,继续说道:“太黑了,看不见。”胖子还想再问,在一边安抚马的闷油瓶立即摆手,让胖子不要说话。我能看懂这东西,冷汗出了出来,这动作不是说让胖子不要出声免得他听不清,而是让胖子,不要暴露自己。第二十一章讣告胖子不敢再说话,三个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仔细的听卫星电话传出的声音。说完“太黑了”之后,声音停顿了一会儿,能听到很多有节奏的白噪音,似乎说话的人正在移动。很快,我就听到了白噪音停止了,接着,是一串奇怪的声音。这段声音,很像风声,也很像门栓的声音,但是我觉得那是人的呜咽声。或者说,这是被拉长的哭声。声音持续了大概三分钟,又开始了白噪音。这一次很短,那个声音再次响了一下。这一次,他开始说了几个名字:“白金有,拉西东日布,王世喜,李向东。”我皱起眉头,这几个文字只是声音,我不知道是不是精确的是这几个汉字,因为他是刚开始念,所以我记忆特别深刻,把这四个名字给记住了。这十分的奇怪,在卫星电话中听到模糊不清的人的名字,就像在念讣告一样。让人不寒而栗。四个名字念完,卫星电话沉默,胖子做了一个手势,让我马上分析,他等不及了。首先我能肯定这是一个男人,但我无法判断他是在和其他人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不过如果他是在和其他人说话,那么他身边的人并没有回他的话。为什么要念人的名字,他是否神志是清醒的?我觉得他的神志并不清醒。又是一长串白噪音,然后是很长时间的沉默。空气中只有风声。胖子刚想说话,忽然声音又出现了。那声音继续念名字,后面的名字,非常多,我很快就记忆不住了。他也没有再重复,所以这些声音在我脑海里就过去了。他大概又念了六七个名字,声音再次消失。胖子有些不耐烦,但闷油瓶已经过来逼他放下卫星电话,他竭力忍耐不去回答。胖子做动作,意思是有机会沟通不沟通,等下可能就没机会了,直接问清楚多好。闷油瓶摇头,我其实也想回应,因为这次词语实在太碎,我无法判断什么,但闷油瓶非常坚决。接着又是一段呜咽的声音,几乎是混在白噪音里,此时我已经很确定了,这是哭声。然后,再次开始说话,还是名字。但这一次,他只说出了一个名字。“吴邪。”我楞了一下,就在那个瞬间,我忽然就看到,我们三个中间,出现了第四个人,他一下就出现在了胖子的身后,隔着胖子的肩膀看我。我可以保证他是用一个奇怪的姿势蹲着的,那个人脸非常黑,黑的完全不正常,两个眼睛亮的好像夜晚的动物。我吓得直接翻出去,再看的时候,那人已经不见了。胖子被我吓了一跳,想问我干什么。我站起来,从边上拿起刀插入后腰皮带,就开始四处找人。我们四周篝火光能照到的地方,什么人都没有。我惊魂未定,气喘吁吁,心里回忆了一下,万分确定,刚才那个瞬间,那个人是忽然出现的。而且我恍神的瞬间就消失了,快到我连他的样貌都没有看清,只看到他特别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