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两人将信用火漆封好,唤来心腹,当场将信郑重交予,嘱咐其务必在一日之内将信送达……
……
正月尾巴上的扬州城,清晨的天光带着湿冷的青灰色。
薄雾尚未散尽,街巷间已渐渐有了人声。
挑担的货郎摇着拨浪鼓,赶早的妇人挎着竹篮,几个半大孩子追逐打闹着。
然而,在这看似寻常的热闹之下,一股无形的暗流却在悄然涌动,如同河底潜藏的淤泥,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城东,靠近码头的“老福记”茶馆,向来是脚夫、船工歇脚唠嗑的地方。
一条油腻的方桌旁,挤满了穿着破布袄的汉子。
大碗的粗茶冒着热气,就着刚出炉的烧饼,驱散着早起的寒气。
“啧,听说了没?”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刚灌下一大口热茶,抹了把嘴,压低声音对同桌的几人道:
“昨儿个夜里,听西城李老三讲,府衙里出大事了!”
“啥大事?不就是王老爷、钱老爷被锁拿了吗?”旁边一个精瘦的汉子凑过来,嘴里还嚼着烧饼。
“锁拿?嘿!你知道个屁!”刀疤脸冷笑一声,眼神里带着几分惊惧和幸灾乐祸:
“你以为那捧圣旨的杜御史是个啥好鸟?看着年纪轻轻,心可黑着呢!听说在京城就是个活阎王!专门构陷上官,罗织罪名往上爬!差点被砍了脑袋,后来是走了宫里大太监的门路,才捡回条命!这回下来,就是来捞钱的!”
“啊?真的假的?”旁边一个老实巴交的老船工闻言围了过来:
“看着不像啊……读圣旨的时候,看着挺正派的……”
“正派?”
刀疤脸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巴掌差点拍到桌上,又猛地压低了声音,唾沫星子都快喷老船工脸上:
“拉倒吧!这些官儿老爷,哪儿有几个好人?他查王老爷、钱老爷,不就是为了往自个儿腰包里塞钱嘛!听说他手里还攥着厚厚一摞子‘好东西’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神神秘秘地,用粗糙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做了个翻本子的动作。
“啥…啥好东西?”老船工好奇问道。
“啧啧,催命簿!”刀疤脸眼珠子瞪得溜圆,像是要吓唬谁:
“正经从南京刑部那地方抄来的!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以前告过状的倒霉蛋子的名儿!”
“那…那他抄这东西做啥?”老船工声音有点发颤。
“做啥?”刀疤脸嗤笑一声,一副“这都不懂”的表情:
“当然是为了给人罗织罪名,敛财啊!”
刀疤脸说的煞有介事,茶馆里嗡嗡的议论声似乎都小了些,邻桌的人也竖起了耳朵,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空气里弥漫的茶香和烧饼香,似乎也掺进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