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想知道,这份来自凉州的密折里,到底写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内容。李全清了清嗓子,展开奏折,用他那特有的尖细嗓音,一字一句地念了起来。“儿臣赵轩,泣血叩奏父皇……”奏折的开头,便是四个字。泣血叩奏。充满了悲怆和委屈。这让殿内众人,都愣了一下。这画风,不对啊!“儿臣赵轩,泣血叩奏父皇。”“凉州突降奇灾,疫病横行,百姓死伤无数,城内哀鸿遍野,儿臣日夜不寐,心急如焚,恨不能以身代之!”李全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充满了悲戚之情。奏折的前半段,赵轩用极为沉痛的笔触,详细描述了凉州瘟疫爆发后的惨状,以及他自己是如何带领全城军民,奋力抗灾的。他写自己如何封锁城池,如何建立隔离区,如何命人熬制汤药,如何安抚惶恐的百姓。字里行间,全是一个忧国忧民、爱民如子的好王爷形象。这让刚才还在弹劾他的李思等人,听得是目瞪口呆,面面相觑。这……这说的是同一个人吗?这赵轩,脸皮也太厚了吧!竟然把自己形容得跟个圣人一样?大皇子赵瑞和二皇子赵朗,更是听得嘴角直抽抽。他们太了解自己这个三弟了,纨绔、嚣张、无法无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悲天悯人了?这奏折,绝对是找人代笔的!而且是天底下最不要脸的枪手!庆帝看着底下众人精彩纷呈的表情,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示意李全继续念下去。“……然,天灾尚可抗,人祸最难防!”念到这里,李全的语气陡然一转,变得激昂而又充满了愤怒。“儿臣经多方查证,终于发现,此次凉州瘟疫,并非天灾,而是一场蓄谋已久、丧心病狂的人为投毒!”“其心之歹毒,其行之恶劣,罄竹难书!”什么?!人为投毒?!此言一出,整个大殿,瞬间炸开了锅!所有人都被这个惊天猛料,给震得外焦里嫩!“不可能!这绝对是污蔑!”李思第一个跳了起来,指着李全,激动地叫道。“陛下!凉州王这是在混淆视听,推卸责任!”“他自己治理不力,导致瘟疫爆发,如今竟然想用这种荒唐的借口来欺瞒陛下,欺骗天下人!其心可诛啊!”“没错!自古以来,瘟疫皆为天谴,是为政者不仁所致,何来人为投毒一说?”“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请陛下明察,切莫被这小人蒙蔽了!”王氏一派的官员们,反应极快,立刻群起而攻之,纷纷指责赵轩在狡辩。他们必须把“人为投毒”这个说法,彻底按死。否则,一旦这个口子被撕开,后果不堪设想。庆帝冷眼看着他们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上蹿下跳,也不阻止。他只是淡淡地对李全说:“继续念。”李全应了一声,无视了周围的嘈杂,提高了音量。“而策划并实施这场滔天罪行的幕后黑手,儿臣已经查明!”“正是——”李全在这里故意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全场。“——五姓七望之首,太原王氏!”轰!如果说刚才的消息是惊雷,那么现在这个,就是天雷滚滚,直接劈在了太极殿的屋顶上!整个朝堂,彻底失声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满脸都是不敢相信。太原王氏?那个传承数百年,被誉为天下世家表率的太原王氏?他们会干出投毒一城,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这……这怎么可能?在众人看来,这比说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让人觉得荒谬!就连赵瑞和赵朗,都彻底懵了。他们虽然巴不得赵轩死,也乐于见到世家和赵轩斗得你死我活。但他们也万万没想到,王家竟然会用这么狠毒,这么没有底线的手段!这要是真的,那王家可就不是什么世家门阀了,那是一群疯子!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加猛烈的爆发。“一派胡言!血口喷人!”一名王氏的姻亲,官拜大理寺卿的官员,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全怒吼。“陛下!”“太原王氏,乃我大盛柱石,忠君爱国,天下共知!”“凉州王此举,是在恶意构陷,意图挑起朝堂纷争,分裂我大盛!”“此等奸佞小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对!请陛下立刻下旨,将此等妖言惑众的奏折焚毁!”“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太原王氏,绝对是无辜的!”“他们绝不可能做出此等恶事!”又一个官员站了出来,赌咒发誓,信誓旦旦。一时间,朝堂之上,为王家辩解的声音,此起彼伏。他们言辞恳切,义愤填膺,仿佛王家受了天大的委屈。庆帝看着这群人的表演,脸上的笑容,愈发冰冷。“哦?你愿意用项上人头担保?”他看着那个信誓旦旦的官员,轻声问道。那官员梗着脖子,大义凛然道:“没错!臣愿为王家担保!”“若王家真有罪,臣愿与之一同赴死!”“好!好一个忠心耿耿!”庆帝抚掌而笑,只是那笑声,却让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既然你们这么相信王家,这么确定老三是在污蔑构陷……”庆帝的声音,陡然拔高。“那朕,就再让你们看些东西!”“李全!”“奴才在!”“传锦衣卫指挥使,钱肃,上殿!”“再把凉州王随密折一同送来的证物,给诸位爱卿,一一过目!”庆帝的话,如同一道道催命符,让那些刚刚还在为王家辩解的官员,脸色瞬间煞白。证物?还有证物?!庆帝的旨意一下,整个太"极殿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刚才还叫嚣着要为人头担保的官员,此刻双腿一软,差点直接瘫在地上。他怎么也没想到,赵轩不仅送来了密折,竟然还附带了证物!这怎么可能?凉州远在千里之外,他就算查到了什么,又是如何将人证物证,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京城的?这不合常理!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时,殿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锦衣卫指挥使钱肃,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面容冷峻地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四名锦衣卫校尉,抬着一个沉重的木箱。“臣,钱肃,参见陛下。”钱肃单膝跪地,声音沉稳。“平身。”庆帝淡淡道。“把你查验过的东西,展示给诸位爱卿看看。”“遵旨。”钱肃起身,走到大殿中央,挥了挥手。两名校尉立刻上前,打开了木箱的盖子。见状,众人瞪大双眼,目光紧盯,呼吸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