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平躺在石台上谭盛风方才勉强恢复意识。
他只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连带着炁脉回路都被撕裂开来,然后被在每一道裂隙强塞了数段记忆后,又重新被暴力地缝合在了一起。
或许是一个美妙的巧合,此时那些数以千计的记忆占据了谭盛风的所有注意力,以至于那些如同跗骨之蛆的尖锐疼痛都被压了下去。
虽然这些记忆的视角不一,所见证的时代也不尽相同,但谭盛风知道,它们一定是属于谭芷的。
哦,不对,应该说是化形为谭芷的那只妖兽的。
或许是因为生命太过于漫长,以至于谭盛风一开始所看到的绝大部分内容都是相对单调乏味的捕食与躲避被捕食。
而某个阶段后,他能看到的画面就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人,准确说,是斩妖人出现了。
紧接曾经只被记录在教材上的画面宛如被慢放的胶片电影那样,一帧又一帧地在他的眼前划过。
不同的是,此时谭盛风是以妖兽的视角在审视那一场又一场各有胜负的战斗。
此时的谭盛风还能坚定自己的立场,直到……
“喂,你年纪轻轻,来这深山老林干什么?”
“天冷,来喝口酒水暖暖。”
此时谭盛风的视野中出现了年少外出游历中的梅临渊。
“三分钟,告诉我你的决定,过了这个期限,就算是我上了你姐姐的身,也保不下来她的孩子了。”
是守在梅饮芳产房之外的梅临渊。
“不是说自那之后再也不用我插手了吗?怎么又反悔了?”
“谭芷……是个挺可爱的名字呢。”
这次是看着谭斯言在自己身前长跪不起的梅临渊。
看完这三段回忆后,谭盛风的感情变得复杂了起来,总觉得有种说不上的酸涩搅得他心脏生疼。
此时谭芷那略显朦胧的声音自混沌的杂音之中骤然响起,“我说,你一个会用【椿龄无尽玄】的斩妖人,应该没这么脆弱吧?”
她的那双高跟鞋轻巧地次第落在了谭盛风的身边,发出了“笃”的两声脆响。
“本来你可以不用遭这种罪的,可谁叫之前你的岳郎把我施放在你身上的炁术解了呢。”她蹲身惋惜道。
以此为转折点,之前那些“回忆”悉数被压了下去,转而周围环境中的大量的信息涌进了谭盛风的感官。
这是一种全然不同于人类的去认知世界的方式。
“欢迎来到妖兽的世界。”看着睁开眼的谭盛风,谭芷摊开双手,围着谭盛风走了一圈,最后一个停步将双手背到身后,“如何评价?”
然而此时的谭盛风依然处于适应的阶段,根本轮不上去调动思维去评价些什么。
谭芷其实很想借这个机会采访一下谭盛风的,毕竟这种初为妖兽的经历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于遥远了。
可惜时机着实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