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宫北琛的车急刹停下,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他推开车门。阴森森的向正在录像的房产经纪走去,眼底的冷几乎要溢出来:“这房子怎么回事?汤家人呢?”房产经纪看到是宫北琛,吓得后退半步,结结巴巴地解释:“宫先生,这房子……这房子上周就挂出来了,说是业主全家移民,急售。”“移民?”宫北琛冷笑一声,心口堵着上不来气。做古董生意的人,都非常信风水。通常发迹的人,也会认为是祖宅的风水好。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根本不可能会卖祖宅。“是的,我们只是负责屋产出售,其它的不是很清楚。”经纪显然不知情,只拿出手机翻出委托合同给他看。宫北琛冷淡扫了一眼,转身向院内走去。汤家的佣人已经散尽。名贵的盆栽歪倒在角落,汤老爷子从前最钟爱的兰花,也都纷纷凋零枯萎。走进屋内。客厅里的家具蒙着白布,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生气。“汤乔允,你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你想摆脱我,你做梦!”宫北琛彻底被激怒,恨怒交加。他承认他是骗了她,也算计了她。可他对她的爱意也是真的,对她的好更是真的。像他这种凉薄现实的男人,他是很难会真心实意的对一个人好。他能舍得给她五十多亿赡养费,以及一栋价值百亿的商业大楼。更不择手段为她追回文物,给她各种帮助。甚至她出任何事,他都能想办法给她摆平。他对她这么好。她怎么就不知足呢?他不过是身边多了一个女人而已,其他方面没有任何的改变。对她的爱,也只增不减。他实在想不明白,她这种女人怎么就一根筋?怎么就这么想不开?非要和他作对,非要激怒他。“哼~,没关系,我就不信你能逃到天涯海角……”汤老爷子还在北城的医院。只要找到汤老爷子,就不信她不出面。他翻出手机,立即订了去北城的机票。……傍晚。他到了北城的京大医院。等找到汤老爷的病房时,里面已经换了病人,住着一个陌生的老太太。“这间病房原先的病人呢?”一个胖胖的护士,一眼认出他就是她上次做人工呼吸的大帅哥,十分热情的说:“你是问汤老爷子是吧?”宫北琛一脸阴郁,“是的,他是换病房了吗?”护士看着他,“哦,他上个星期已经出院走了。”“出院了?”宫北琛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他身体那样,怎么可能出院?”汤老爷子的脑干出血。前阵子还需要靠药物和仪器维持,医生明明说至少还要观察一个月,怎么可能说走就走?护士被他的气势吓得缩了缩脖子,却还是老实回答:“是家属接走的呀,说是转去国外做进一步治疗了。那天来的人可多了,还有好几个看着像保镖的,排场大得很呢。”“国外?”宫北琛的指尖猛地攥紧,手机在掌心硌出深深的印子,“哪个国家?哪家医院?”“这我怎么可能知道。”“不过,我听护送的人说,好像是去了瑞士?那边不是有好多顶级私人医院嘛。”瑞士……宫北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来,瞬间冻僵了四肢百骸。汤乔允最在意的就是爷爷,为了老爷子的病,她甚至愿意放下身段求他。如今老爷子转去国外,她怎么可能不跟着?他一直以为攥着汤老爷子这个软肋,就能让汤乔允乖乖就范。却没想过,她早就连后路都铺好了。注销公司、卖掉祖宅、迁走亲人。汤氏集团的生意几乎被卖空,资产也全部做了信托托管,以及境外信托基金。一步一步,彻底抽离了他的世界。“呵……”宫北琛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里满是说不出的寒意和狼狈。他转身走出病房,走廊里的消毒水味格外刺鼻。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霓虹灯透过玻璃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助理的电话又打了进来,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宫总,北城的机场和港口都查过了,没发现汤小姐的出境记录……”“不用查了。”宫北琛打断他,声音平静得可怕,“她要走,自然有一万种办法让我们查不到。”挂了电话。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汤乔允最后看他的眼神,那样平静,又那样决绝,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他一直以为自己给的足够多。钱,爱,权,庇护,这些他最看重的东西,他都愿意分给她。可他偏偏忘了,汤乔允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她要的是唯一。是忠诚。是他干干净净的爱。可惜…他什么都能给她,唯独唯一不能给她。如今,她带着爷爷远走高飞,人间蒸发了。就连北城的古玩城,也通通卖掉了。……回到澳城。宫北琛整个人魂不守舍,支离破碎。他从来没有试过这样挫败又痛心的感觉。明明有更好的解决问题的办法。可她偏偏用了最极端,最伤他的办法。整整三天。他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内,不见任何人,不做任何事,也不吃不喝。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第四天。“呯呯呯!”管家一脸无奈的敲门,“宫总,老夫人来了。”宫母也心急火燎,“阿琛,你快开开门,你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做什么?”“我听管家说,你三天都不吃不喝,你是想吓死妈妈吗?”“呯呯呯!”“开门,开门啊,儿子。”可惜。不管谁敲门,却始终没人回应。宫母心急如焚:“阿琛一直不开门,是不是被饿晕过去了?”管家听了,也担忧起来,“宫总……会不会在里面出事了?”之前宫总就差点气死。加上三天三夜不吃不喝。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啊!“快快快,找人把门破开。”“老夫人,这怕是不行吧?这门是顶级防盗门,安装了各种报警系统!如果强行破门,会触发警报设置!”宫母担心儿子,已经顾不上太多,“先不用管这些,把门破开再说!”“……那好吧!”管家不敢迟疑,帮忙联系专业的开锁公司和消防员,准备强行破门。然而…正当众人忙着破门时。“咔嚓!”一声。门打开了。宫北琛胡子拉碴,一脸憔悴的从屋内走了出来。宫母见了儿子的惨样,心疼的只掉眼泪,“儿子,你可算出来了。身体要不要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哎呦,这才几天时间就瘦成这个样子。”“宫总,饿了吧?现在马上为您准备吃的,您想吃什么?”宫北琛空洞的眼神,得像深不见底的寒潭,喉咙里挤出沙哑的气音:“吵死了。”宫母被他这副模样揪得心疼,伸手想去碰他的胳膊,却被他不耐烦的避开。她的手僵在半空,眼眶更红了:“阿琛,你跟妈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你究竟喜欢的是乔允,还是邱淑仪?”“如果……如果你真的非要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妈也不反对你了。只要你好好的,不要再折磨你自己。”宫北琛的眉峰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像是被针尖刺中。他没回答。只是转身往客厅走,步伐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去北城找到乔允了吗?她现在怎么样了?”宫北琛憔悴麻木的脸上,挤出一抹恨意,“她死了。”宫母听了,一脸惊恐,“什么?你你你说什么?”宫母吓得心脏砰砰乱跳。汤乔允把事情做的那么绝,宫北琛不会一怒之下把她给……“不不……不会是你动的手吧?哎呦,你怎么能这么冲动?是你把她……”“儿子,你怎么这么糊涂?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宫北琛心烦意乱,“妈,你别再吵了,我现在很烦!”宫母根本冷静不下来,“你这个孩子呀,都30多岁了,怎么还能这么冲动?”“乔允怎么死的?她的尸体弄哪了?”宫母连忙把声音压的很低,甚至已经在想怎么帮儿子脱罪了。宫北琛听的更加闹心,“我的意思是,只当她死了,听懂了吗?”宫母一愣,“那那到底是死没死?”“……”宫北琛心口一噎,气的两眼发黑。他不想解释这个‘死’的含义。当然,他也饿的没力气说太多话。管家:“夫人,还是让宫总先吃点东西吧!”说着。管家已经让佣人准备了一些水果和糕点等等,给宫北琛端了过来。“哦哦,儿子,妈听说你三天没吃饭,妈都心疼死了。”宫北琛确实饿的快受不了了。一口气喝了两杯牛奶,又吃了十几个面包和两杯泡面。平日里,他从来不吃面包,更不吃速食产品。但现在太饿了,已经等不及厨师做饭了。“儿子,慢点吃,一下子吃这么多,别把胃给撑坏了。”第二杯泡面吃完。宫北琛终于打了个饱嗝,扔了筷子,转身又进了房间。宫母见状,慌忙跟着进去,“儿子,你别把自己又锁起来。”“咳咳…天呐!你这房间怎么造的像猪圈一样?熏死我了!”“管家,快点让佣人进来打扫卫生。”“哦哦,好。”奢华诺大的主卧。到处充斥着烟味,烟头扔的满地都是。就在床上也被烟头烫出了好几个窟窿,真丝床单被罩烧出几大块地图。“儿子啊,想开一点,没有什么大不了。”“不管是乔允还是那个邱淑仪,都不用太把她们当回事。只要你愿意,多少好女孩任你挑选……”宫北琛不说话,直接进来卫生间洗澡刮胡子。这几天。他都把自己封闭起来,不和任何人联系。然而…汤乔允人间蒸发,找不到人了。邱淑仪也没有再找过他。他现在开始有点担心。他要赶紧去找她,看看她怎么样了?……二十分钟后。宫北琛洗漱完,又刮了胡子,换了一套干净的西服。拿着车钥匙,准备出门。“阿琛,你去哪里?”“我去找淑仪。”“你……”宫母心口一噎,想要阻拦儿子。可惜。宫北琛已经上了车,直接开车走了!“太太,宫总有自己的主见,您就甭担忧了。”宫母:“算了,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反正我也管不住。眼不见心不烦,只要他高兴就好了。”“太太能这么想就对了,操心太多,受累的反而是您。”……半个小时后。宫北琛开车到了玫瑰园。不管怎么说!他和邱淑仪已经领证结婚了。他已经是她的丈夫。“宫总,您来了。”“淑仪呢?”佣人一愣:“太太不是和您在一起吗?”宫北琛眉峰一皱,“你说什么?”佣人:“太太自从举行婚礼那天,就没有回来过,她不是和您住一起吗?”轰!宫北琛大脑一炸,浑身血液瞬间冲向头顶。“她去了哪里?”“我我不知道啊,我一直以为太太和您在一起。”宫北琛心口发凉,慌忙拿出手机,拨打邱淑仪的电话。“嘟嘟…”“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淑仪,淑仪。”“在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去找人!”“哦哦好的。”宫北琛心慌意乱,慌忙联系特助和保镖,让所有人都去找邱淑仪。“淑仪,你去了哪里?你怎么不接电话?看到我的信息后,快点给我回电话!”“我很担心你,你快点回来好不好?这几天,我确实心里很烦,没有顾得上你的感受。”他慌忙给邱淑仪发了几条短信。可惜…她的电话始终处于关机状态,根本联系不上!“滋~,这女人脑子都是怎么想的?怎么都这么喜欢玩失踪?”“有什么事情,就不能当面说清楚,就不能当面解决吗?”“我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