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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醒过来的时候,一时有些迷糊,不知此身在何时何地,只知道自己难得许久没有睡过如此舒坦放松又漫长的一觉,醒起来的时候觉得心情愉快,充满快乐。  但一起身蚕丝被滑落在他身上的异样触感,让他瞬间清醒了。  然后昨晚那些醉后的场景渐渐零零碎碎又清楚地回到脑海里。  “卿的心意,朕明白了。”  “朕只宠你一个,你是朕的皇后。”  “味道好吗?再来点?”英俊的皇帝看着他微笑,然后一口一口喂他梨汁的画面闪回着,最令人羞耻的事,最后是他主动去追逐着对方的唇舌,贪婪吮吸着那些甜蜜多汁的梨汁。  原来人的嘴唇口腔是如此的敏感。  他第一次知道,舌头刷过上颚时那种冲破天灵的酥麻。  舌尖交缠以及屏住呼吸带来的那种微微窒息感所带来的心跳加速、眩晕。  还有细腻温软肌肤摩擦那种令人颤抖眷恋的感觉。  云祯拉开丝被,阳光明晃晃透过玉棠池一泓碧水中,荡漾着反射在宫殿中。  四下里无人,他踩着床边的脚踏下了床,看到晃动着的光线中,他身上的肌肤布满了一点一点的深红。  记忆再次回到自己脑海中,他燥热地踢下丝被,皇上一路亲了下去,手把手教他:“舒服吗?朕教你。”  他第一次得到那样地快乐,抱着皇上,皇上还亲了亲他的脸颊:“开心吗?朕的小皇后?轮到你也服侍服侍朕了。”  所有恨不得立刻失忆的羞耻记忆全部回到了他脑海里。  他现在想跳入池子中把醉酒误事的他溺死在水里。  啊啊啊啊啊!  床边摆着干净整洁的全套衣裳鞋袜。  他迅速穿好衣服,勉强梳起头发,窜出玉棠池,看到有内侍宫人迎上来行礼:“侯爷,皇上在前朝议事,吩咐小的们见侯爷醒了就安排早膳。”  云祯脸又红又热,匆匆道:“大理寺那边还有差事,我先出宫了。”  前朝下了朝心情愉快的姬冰原听说了昭信候未用早膳,已经出宫,微微一笑,知道这是害羞了,也不去管他。  这孩子在这上头出乎意料的单纯,朕心甚慰。  皇后伺候得好,当赏。第83章豁达  云祯出了宫,想起自己刚办完这桩差事,大理寺给了七日的短假。  原本想要在宫里找了云江宁问问四夷馆那事,但如今这般也不敢回宫找龙骧营。  烦心事还有就是屈老太傅那桩事,原本是打算去南风馆或者把白玉麒弄回府闹点传扬点不好的名声出去。  结果在宫里又添了这么一桩烦心事,他毫不奇怪如果这会子他敢去什么南风馆戏园子,皇上一定会打断他的腿!  他骑着马人生惨淡地回了府,在自己房翻来覆去实在不知道如何变成昨晚那样的——皇上是误以为自己仰慕他吗?对了!白玉麒!  他咬牙切齿,果然祸从他起!那会儿皇上肯定听到了!  现在自己怎么办?  所以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是皇上的什么私生子啊!皇上这是觉得自己又在他跟前说自己好龙阳,必定恋慕他已久,昨晚自己又在胡言乱语争宠,这好了,争宠争到龙床上了!  云祯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滚,啊啊又叫了两声,看着自己帐顶上的蚱蜢追蜻蜓,忽然不由自主回味起昨夜的那场颠倒来。  皇上在他耳朵边叫着他皇后,握着他的双手,手把手教他……  虽然好像也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那所有男人都干过的事,但是,和皇上一起互相做,自己当时到底是酒壮狗胆,还是,其实就——还是喜欢的吧。  云祯耳朵烧得不行,决心不能再这么胡思乱想了——反正自己也活不长……皇上好像也挺喜欢的,昨晚……自己也挺快意的,就,爽快就行了呗,想那么多干嘛。皇上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皇上也不会害自己。  和朱绛那一世,朱绛也哄着他过几次,但他也笨手笨脚的不太懂,那时候两人都年少,什么都不懂,刺激冒险好玩大过于身体本身的感觉,昨晚的那种……却又完全不一样,仿佛一直被引导着,几乎可以说是极乐一般的感觉。大概是因为,对象是皇上的原因?  高高在上的天子,他一贯的孺慕,崇拜,愿意为他效死,结果最后他没让他死,他让他上了龙床……  云祯摸了摸自己快要烧熟的耳朵,发现再想起下去自己除了不停回味以外,什么用都没有,那种羞愧无地的感觉一点儿没消散,反而再没办法再面对昨晚蠢钝如猪的自己。  他起了身来,先去了书房,赫然看到令狐翊:“你怎么在这里?没跟在章先生旁?”  令狐翊道:“章先生叫我盯紧你,这些日子,不许你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几个书童也都给跟紧了,但凡有纵着侯爷去那些乱七八糟地方胡闹的,一律大板子敲断腿再发卖了。”  云祯:……  我不是十八了吗!为什么章先生反而还要管我?难道一日不成亲,侯爷我就一日不能自在玩了?  令狐翊问:“侯爷要写字吗?办差完了,这字还是要写的吧?皇上不要看?”  云祯听到皇上二字,耳朵又开始热,拔腿转身就走,简直是落荒而逃。  出来穿过院子,看天气也渐渐凉了,便去了忠义院,大多数老哥哥们带着年轻力壮的少年们都已经撒去了各地的镖局,只剩下几个伤残和年老体衰的老哥哥们在外边听戏吃酒。  偌大的校场空荡荡的,昔日那些少年们热火朝天的场景仿佛还在昨天。不过倒是能看到老于还在那里兢兢业业的遛着马,看到他过来走过来行礼道:“侯爷今儿有空?不用去大理云祯道:“刚出了趟外差,大理寺长官让我歇几天。”  老于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外差是辛苦,合该歇几天,我看侯爷这马在船上也没喂好,都瘦了,可怜,你这几天就别骑这匹马了,换一匹,养一养他。”  云祯看他俨然心疼马多过心疼他,也只好笑,问老于:“于伯,你说当初我娘一个女子之身,带着你们这么多男将领男兵士,有没有人说闲话的。”  老于道:“嗐,要说早说了,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不理他们,自然就没人说了,你娘又不是天仙一般的娇滴滴的闺秀,战场上打一场,血糊满面尘土的,和咱们也只一般,你娘又正气又爽利,和大家伙称兄道弟的,又舍得给大家吃得饱,又能给我们弄好的军需来,大家服她,有什么好说的。”  云祯点了点头:“我从小,心里就有点纳闷,我觉得……我爹好像不大喜欢我……虽然外边人看了也都说我爹宠我,我爹在外人跟前,在我娘跟前,也是满口总是我怎么怎么好,天天只让我吃好玩好。但是背着人,我阿爹好像就不太搭理我,都是给我点糖或者给我几个铜板,让别人带我去玩了。”  老于道:“你娘是公主呢,他又拗不过你娘,他堂堂一个探花,娶了你娘这土匪女当家,心里不自在罢,不过还有一桩,别人不知道,那天却是我赶了马跟着驸马和公主去的庙里,就京郊那个大慈悲寺,有个老主持,听说挺会算卦批命的。  “你娘当时生了你很高兴,出了月子没多久,带了你和驸马一起去那边还愿,又添了好些香火,还把你带去去给老主持看,结果当时老主持好像批的命不太好,回来云驸马和公主在马车上争执了几句。”  “因为我当时也担心么,毕竟云驸马平日里待公主也甚体贴,好端端怎么和个刚生了娃儿的妇人生起气来?我就也觉得云驸马太不厚道了,就听了一下他们吵什么。”  “其实全怪那老秃驴,好像说公主常年征战,杀伐之气太重,以至于儿孙缘浅,给你批的命是什么六亲无靠,福寿不永的命,想要化解,要么就让你出家,要么就得让你与身负大气运的人在一起生活,否则不仅是个夭折之相,便是勉强长成,也是刑偶欠子,二十有一大劫,若是能得大气运之人替你渡劫,便可安享富贵晚年,衣禄无亏。”  “你说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我看他就是想诓我们长公主把你舍在寺里养着,大赚我们一笔罢了!结果云探花当时就想着把你舍出家了,公主当然不愿意,和云探花吵了之后,却不知想出了个办法,时时带你进宫去让皇上抱一抱,皇上可是真龙天子!气运谁能大过他去?嘿嘿,果然!你这不是平平安安长大了?我看这长得结实着呢!可见那老秃驴安心挑唆,不怀好意。”  云祯沉默了许久,勉强笑了下:“这……兴许还真的是刑克父母……”还他妈真的是两世都没有活过二十!  老于道:“嗐!哥儿哎!您不能这么想!当初长公主和我们困守长滩的时候,星夜打仗的时候,我们那会子每一天都觉得是最后一天了!每多活过一天,都是赚的!那时候长公主还说,若是来日能够不用打仗了,天天吃肉喝酒,还能和人成个安稳家庭,生个孩子,那得是多么梦寐以求的生活啊!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哪怕只过一天都好!”  “哥儿你说是不是?你娘他开心着呢!这命数天定,关键是每一天咱们都开开心心过好了!”  “再说回你爹,你爹虽然混蛋些吧,但你娘驳回了,他也没再说过让你出家的话了。他天天那风花雪月,办文会赏花吃酒的,我看他日子过得也是极畅快的,足够了!”  老于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记恨着你爹啊,你没见过咱们这些被爹娘亲手卖了的呢,你记得老李少了一根指头不?就是他爹好赌,他娘要带着他回娘家,不和他爹过了,他爹直接抱过他一指头砍下去,告诉他娘若是再回娘家,就把儿子生剁了。那世界上的混蛋爹娘多着呢,咱们啊,得惜福!他也就冷淡点,多半读书人,被那老秃驴给蛊惑了,心里有点过不去,大面儿上待你还是很不错的。”  云祯解开了心底多年的困惑,却忽然豁然开朗,想出了一个解决屈太傅提亲的好办法。屈太傅乃是帝师,他去和皇上提亲,皇上也为难,这事儿还得一劳永逸了。  他这就去那什么大慈悲寺,让那什么老主持,再好好给自己批一回命,甭管这回他批的啥,回来就把这短命活不过及冠的谶语到处给一宣扬,嘿嘿!这下永绝后患,再没有一家子敢把女儿嫁给他了吧?自然不会再有人来提亲了。  云祯心也大,也没把那什么早夭的命放在心上,反正几世都这么过了,好过歹过都一世,当下自在就好,他自觉找到了最好的办法解决这婚事问题,浑身轻松,找老于要了另外一匹马,溜溜达达的,真往京郊大慈悲寺去了。  宫里姬冰原午膳后议事后看了看时间,找了丁岱道:“叫人去捡几样新得的宝石,再选几篓时鲜水果,命人送去昭信侯府,顺便看看昭信侯在做什么,若是晚上无事,进宫来朕和他用晚膳。”  丁岱笑道:“好的。”  姬冰原却又想起一事道:“说到晚宴朕竟忘了,昨夜承恩伯的宴会,倒是晾着他们了,后来如何处置了?”  丁岱道:“高信后来说您有国事,他亲自护送着回府了,平安着呢。”  姬冰原道:“倒是白让他们跑了一次,内库里头也选几匹缎子,你看着赏了吧。”  丁岱笑着道:“好,小的立刻去办。”  出来果然细细自己挑了一匣子宝石,又选了刚贡进来最好的水果,再又挑了几匹上好贡缎,找了墨菊来亲自送去昭信侯府,墨菊笑道:“既然都要出宫,公公怎不把承恩伯府的赏一块儿给我带去了,省得一会儿回来了又使唤我去。”  丁岱撇了下嘴:“呵呵,那些随便赏点得了,你跟了我这几年,也别眼皮子浅得只知道看那赏银,我让别人去办就行,你赶紧把这要紧的办了,最重要的是看看侯爷在做什么,听好了?皇上口谕是,看看侯爷在做什么。办完差使赶紧回话,不许在外逗留了。”  墨菊嘿嘿一笑,连忙一溜烟领了东西出去了,不多时果然利索回来:“侯爷和章大人都不在家,令狐翊代为领了赏,也问了话,说侯爷骑马去大慈悲寺散心去了。”  丁岱连忙进去回了姬冰原。  姬冰原心道,想来已冷静了下来,自己想开了,但也不能纵着他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他孩子家,由着性情借着酒意大胆了一回,如今虽然遂愿了,若是钻了牛角尖就不好了,这也冷静了大半日了,合该去好好开解安慰一番。  打定主意,他便道:“备马,朕也微服去大慈恩寺散散心去。”第84章呈祥  云祯一路去大慈悲寺,也没带从人。一人倒也不急,溜溜哒哒骑着马上了山道,看到地势渐渐高了,风景也开始阔旷,黄叶堆在山阶上,一路十分怡然,待到庙门外边,却见好些高车大马歇着,想来今日庙里也有不少人。  庙门外的广场好些杂耍摊子吃食摊子,又有不少书生结队行进。  他顽心起了,在外边好生逛了一番,买了些趣致玩意儿塞在马里,将马交给知客僧人寄存了,自走进了庙内,看殿壁墙上墨迹淋漓,许多文人在此留书,他左右无聊,便也一一又看过了一次。  各处都好生赏玩过了,连银杏树下都上过香,这才走了进去,找了那负责解签批命的僧人,供奉了香火钱,请他批命。  却见那负责批命的僧人拿了生辰八字,一番掐算后道:“施主这是大富大贵,福禄双全之命,命中有贵人,逢凶化吉,恭喜恭喜。”  云祯一听就心里暗忖这僧人定然是看我衣着华贵,自然就信口胡说哄些香火钱,便又拿了一锭银子放在那僧人跟前,笑道:“不对啊?师父您再好好看看。”  那僧人却十分伶俐,早知不少人来批命,却是要拿回去搪塞长辈的,多半是想纳个妾,或是想挪挪房舍之类的,一般这些小要求,他们也很乐于满足,看了眼笑道:“施主慷慨,乐善好施,不知施主觉得这命哪里不对?或是小僧算得不好,施主只管指教。”  云祯道:“你再仔细算算,你看看这命,是不是个早夭之相,刑偶欠子,六亲不靠,及冠前必有大劫难……”  “胡说什么?”身后传来一声威严的低斥,云祯转头,看到姬冰原穿着身深蓝色袍子,正从壁后转了出来,身旁跟着一个仙风道骨白眉白须的老和尚,笑吟吟唱了一声长诺:“阿弥陀佛。”  云祯吐了吐舌头,姬冰原原本生气他胡说八道咒自己,但一看到他想到昨夜,心又软了,只斥了声:“佛门净地,你岂可如此妄言?无缘无故咒自己做甚?”  云祯被当面抓个正着,正心虚,不敢说话,姬冰原道:“过来见过弘虚大师。”  云祯过来老老实实行了个礼,弘虚大师笑道:“阿弥陀佛,小施主性情跳脱,老衲一见心喜,可见是有佛缘的。”  姬冰原笑道:“这是昭信候,定襄长公主的独子,大师您也是见过的,当初定襄长公主往生,也是您主持的法会。”  弘虚禅师一怔,又仔细看了看云祯面目,再看了看姬冰原,笑道:“原来如此,想来是老衲和这位小施主有缘,难怪如此面善。”说着便将手里拿着的佛珠给他:“这佛珠却是老衲用了多年,持着可安神助眠。”  云祯拿过那念珠,道了谢,姬冰原带着他随着弘虚禅师去了净室,又说了几句闲话禅理,这才起了身告辞出来,庙里却已安排下了素斋,姬冰原带着他自去用了斋饭不提。  这边弘虚禅师却又去了批命解签那里要看刚才的八字,那僧人看他来,连忙起身剖白道:“祖师爷,我方才并未打算答应他的,这也确实是个大富大贵的命。”  弘虚禅师拿了那八字起来一看,果然是当初自己批的那六亲不靠刑偶欠子的孤星命,长长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这是孤凤遇了真龙,遇难呈祥,龙凤和鸣了”。  僧人们不解,但看弘虚禅师一副敬畏,也忙笑道:“看祖师爷的意思,这是得了大造化,改了命了?”  弘虚禅师微微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却见姬冰原带着云祯先去了碧云山房,命他坐下,看素斋上来了,先自己尝了尝那甜酒,觉得味道还行,才倒了点给他:“稍稍喝点润润喉就行了,你这酒量,朕实不敢再给你喝酒了。”  云祯心里正有鬼,听他这么一说,脸忽然烧得通红,拿着那杯子也不知如何是好了,只低着头。  姬冰原看他耳朵红透,料不到这孩子于这情事上竟如此害羞,倒不好再打趣他了,便道:“好端端的来批什么命?做什么又自己咒自己?佛门之地,自有灵性,岂可如此胡说八道的。”  云祯正是极惧他之时,只能老老实实道:“章先生说,屈老太傅前些日子文会专门找了他去对弈,应是有意要将他家孙女儿嫁进来。叫我这些日子好好的不许再胡闹。我想着人家好端端的一姑娘,我这好龙阳的,何必祸害了人家呢?但是他是帝师嘛,到时候他求到您跟前,您也不好做,不如我批个不好的命来,也好一劳永逸,绝了其他提亲也好。”  姬冰原料不到原来屈太傅已事先和章琰透过风了,果然一日不管束着,这孩子一天就能把天捅出来个窟窿。  他微微叹气道:“屈太傅这事,朕已替你回绝了,你放心,他家闺女不愁嫁,耽误不了,这也还小呢。”  云祯吃了一惊,又松了口气,偷偷看了眼姬冰原:“回了?您怎么回的?”  姬冰原道:“屈太傅是个通达明理之人,又是朕的老师,自然不能欺瞒,朕对他说,老师不是希望朕身边有个知心人吗?朕半辈子,就只留昭信候这一个知心人,打算长长久久的,实在割爱不得,请老师谅解。”  云祯才刚刚放松下来,却忽然听到姬冰原这么一番表白出来,惊得一口酒呛咳起来,咳嗽了好几声,抬眼看姬冰原一直凝视着他,不敢置信:“皇上和我开玩笑的吧?您真的这么说了?”  姬冰原道:“君无戏言。”  云祯脸色一言难尽,姬冰原却道:“朕说了你是皇后,自然心里就当你是皇后了,帝师当年教导我,如师如父,自然是不能欺瞒他,再说婚姻大事,依你这般胡闹,弄个什么瞎批的命出去传扬,那才真是得罪了屈家整族呢!”  那是真的命来着,才不是瞎批,云祯低声嘀咕,姬冰原没听清,斥他:“下次不许胡闹,今后再有人提亲,你让他们来找朕就是了,朕自然会替你解决。”  云祯只得老老实实应了,姬冰原看他脸上红晕未退,眼含秋水,不由心下又微漾,笑道:  “今晚再进宫陪陪朕吧?”  然后他满意看着云祯又再次涨红了脸。第85章怜惜  云祯也不知道怎么把那餐素斋吃完的,吃完后姬冰原还特别体贴问他:“是打算回城呢还是再逛逛?”  云祯以为皇上应该会赶着回宫,毕竟微服出来,多不安全啊!看皇上只带了几个侍卫还有丁公公,连忙道:“我在山下随便逛逛……我刚才看到山门下边有杂耍庙会,没细看。”  姬冰原温和道:“好。”  云祯这下放心了,于是还喝了碗汤才起了身。  然后他发现好的意思是,皇上居然真的跟着他缓缓走在人来人往的庙会中!  云祯看着一旁高信对着他使眼色的脸,头也开始痛起来,这人来人往的,皇上的安全难以保障啊!他连忙道:“算了算了,这没什么好看的,咱们还是山后边走走看看风景就回去吧。”  姬冰原本就是来陪他的,人少自然更好,于是一行人转入了后山,渐渐人烟不见,只听到鸟声聒碎,树影纷批,再看远处一带波光,河水潺潺犹如碎银,流过楼阁,宛如画一般。也觉得心旷神怡,涤尽尘心。  姬冰原和云祯并肩而行,丁岱拉了高信远远跟在后头。  高信不解道:“不走近些怕皇上一会召唤应答不及。”  丁岱道:“我是想给你看一种稀世奇鸟,你看到没?在那边银杏树枝子上栖着,黄灿灿的那就是,还喳喳喳叫着呢。”  高信连忙凝目望去,望了一会儿不见问他:“在哪里?”  丁岱道:“你看不到?看不到就对了,这是一般人看不到的。”  高信信以为真:“公公教我,这是什么鸟这般稀罕?”  丁岱道:“这种鸟又蠢又钝,只会聒噪碍眼,人都叫它呆鸟。”  高信茫然了一会儿,只见后头几个侍卫掩嘴而笑,忽然反应过来,怒道:“你这老头儿又戏耍我!”  这边厢姬冰原和云祯并肩而行,姬冰原饶有兴致问他:“上次你射箭救人那次也是庙会吧?你还挺喜欢热闹的,我记得你小时候在宫里,也是喜欢看百戏,钟鼓司当时为了你,专门排了不少合适孩子看的杂耍新戏呢。”  云祯想起老于说的母亲为了自己不早夭,经常进宫让他抱来,问道:“皇上,您那时候才登基没多久吧?不嫌我吵吗?”  姬冰原道:“怎么会,小小一团,糯米团就一般,十分可爱,很好玩,朕是独子,没有弟弟妹妹,看到你还是挺新鲜的,朕批折子的时候你还尿在朕龙袍上过呢。”  “朕还没有说什么,你自己先看着朕哭了,那时候你也有三岁了吧,其实已经能自己尿尿了,那天大概是太困了,窝在朕的怀里打盹,又困又想尿尿,后来大概没忍住,尿出来以后就自己哭了,正好那天你娘有事去兵部了,朕怎么哄都哄不回来。”  云祯脸上通红:“皇上别说了,留点面子给臣吧……”  姬冰原感慨:“其实朕还挺喜欢孩子的,就是实在是忙,后来你父亲去世了,你也不太进宫了,开始朕还有些不习惯呢。”  云祯忍不住问:“那你怎不自己生一个……”以他昨晚的体验来看,云祯忽然耳根一红,虽然没有……但皇上雄伟得很呢!怎么看哪里都很正常!不该生不出孩子!那战场上受伤不能人道果然是误传!  姬冰原平静道:“因为朕和你一样,也只好龙阳,太子时候母后不许,后来登基以后虽然无人管束了,但国事繁忙百废待兴的,也就懒得在这上头用心了。”  云祯:……  姬冰原看了他一眼,觉得这孩子有点缺心眼,一则作为臣下敢问君上为何不育,二则,他就没想过,朕若有皇后生了皇子,还有他什么事情吗?  这样缺心眼,偏偏他怎么看都还是觉得可爱,便补充道:“其实你母亲也知道的。”  云祯这两天接受到两世都不知道的真相,现在感觉到了自己哪一世都白活了。  所以……等等,所以第一世,皇上才这样支持自己和朱绛成婚?  他忽然心里的感动喷涌而出,看看四下无人,便转过身来一把抱住了皇上:“皇上,谢谢您。”  姬冰原一阵诧异:“怎么忽然谢谢朕?”  云祯眼圈微微红了,为了两世都在为自己打算的那两世的皇上,可惜他没有机会说了,只好报答给这一世的皇上吧!  云祯低声道:“您对臣太好了。”  姬冰原失笑,反手抱了抱他拍了拍他脊背,忽然觉得这样的感觉挺新鲜,年轻就是好,这样明晃晃日头,他想抱就抱了,一点儿没担心什么外人眼光,别人嫌弃。  他喜欢这种感觉,他在希望能够任性妄为的青春时代,想要得到这样的权力,没有得到,如今将近不惑之年,他却忽然仿佛得到了青春。  那少年蓬勃心跳贴着自己胸膛,坦然又率性,充满了活力和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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