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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罗采青点了点头,笑道:“青衣军师天下闻名,今日得见,如何却如此谦虚,想来还是对采青藏拙了。”  章琰眼睛微微一闪,却垂下了眼皮:“长史说笑了,章某人不过是个白身,感恩大长公主救命之恩,因此在侯府效劳,如今侯府已有了新当家,章某人很快也就要引退归乡,长史若有什么需要章某效力的,在归乡之前,自当全力配合。”  罗采青道:“章先生这话倒是让我无地自容了,章先生惊才艳绝,侯爷年纪还小,正需您襄助,岂舍得您离开?”  章琰一笑:“罗先生谬赞了,不过是乡野匹夫罢了,罗先生二甲进士出身,竟甘身来侯府担当长史,有您在,侯爷自然安枕无忧,您看不是今天您才到任,侯爷就交给您这样的重担?”  两人对视一笑,面色平和,似乎都不过是一次极寻常的应对。  罗采青拱手告辞,到了东府收拾自己的住处,细细想了一轮,第二日果然立时就找了官媒来,先细细问了一圈青姑姑这样的能说到什么人家,又让官媒先物色好人选,再和侯爷回话。  才刚有些头绪,偏又接到了太常寺的传召,他心下纳罕,自己才履职领了任务没几天,连忙收拾了进宫。  没想到竟然进宫就是面圣。第7章圣心  罗采青进去时,姬冰原刚和几位阁老商量国事完毕,罗采青屏气立在一旁候着,几位阁老走了出来,看到他这七品官袍,不由纳罕,目光都在他脸上扫了好几眼,显然是觉得他眼生,能面圣的低级官员毕竟不多。  罗采青心中微微起了一点骄傲,一位穿着紫金衫的公公走了出来,笑道:“罗大人?皇上传您进去。”  宫里穿紫的内侍屈指可数,这位又在御书房伺候,想来必是武成帝身边第一信重的太监丁岱了,这位丁大人,别看他整日在皇帝身侧服侍恭恭敬敬如奴仆一般,却掌着宫中禁军,当年也是陪着还是皇子的皇帝征伐四方,带过兵的。罗采青可不敢托大,连忙躬身施礼:“劳烦公公了。”  丁岱看了他一眼微微侧身并不受礼,笑道:“皇上等着大人呢,请。”  罗采青在丁岱的引导下进去,姬冰原正坐在御案后,正在喝着茶,抬头看到人进来,冰雪一般凛冽的目光便落在了罗采青脸上,罗采青只觉得五脏六腑如被洞照,心中凛然,连忙低头行礼。  姬冰原放下茶盏,随口问道:“起来回话吧。”  “卿已到公主府到任了吧?吉祥儿怎么样了?”他脸上神色虽然是一贯的严肃冷淡,但语声倒还温和。  罗采青提起的心略略松了些,先已知道侯爷的乳名正是吉祥儿,也知道姬冰原一贯对长公主敬爱,自然是对长公主留下的这位侯爷颇为关照,连忙屏息回话:“侯爷风寒已愈,身体已大好。”  姬冰原点头道:“他如今无长辈管束,在府里恐怕淘气,卿到任后,少不得多规劝,不要让他荒废了,等他孝期结束了回上书房进学,朕是要考他学问的。”  他语气还是冷淡,语速也慢,不过几句话,却让罗采青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他连忙恭敬回话:“陛下放心,侯爷如今懂事得很,前日刚交代我们给各位上书房的讲学太师们送节礼,又拿了书出来温书,说是备着出孝后老师们要考问的,臣回去必将皇上旨意传到。”  姬冰原嘴角微微弯了下:“若是温书有把握,就不会这么急着送礼了。想来是猴儿算算日子,知道又要上紧箍咒了,急着先收买各位大学士罢了。”  他原本神容冰冷,但说到猴儿时语气带了几分促狭,那种积威已久君临天下的气势稍微收敛了些。罗采青也忍不住嘴角带上了笑意,微微放松了些,心下纳罕皇帝倒是对侯爷性情了解得很,外边看着冷冰冰不近人情,没想到对晚辈倒是关心备至。  姬冰原果然又道:“温书也罢了,横竖也荒废了这么久,倒也不必急着,伤了精神倒不好。”  他转头看了眼旁边的丁岱:“朕上次去看他,似乎他仍大多是茹素,他年岁还小,哪里经得起,我看御膳房最近似乎进了新的海参、燕窝,丁岱,一会儿让人送去给他。”  丁岱连忙应道:“是,奴才下去亲自挑好的去,一并看着还有什么滋补的,一块儿让人送去昭信侯府。”  姬冰原转头又看罗采青:“虽则天冷,也该让他白天多活动活动筋骨,才不容易生病。”  罗采青道:“侯爷如今倒是骑射不辍,每日都有拉弓习射,骑马。”  姬冰原微微抬头,倒是起了些兴味:“拉弓?”  罗采青看皇帝心情甚好,连忙道:“是,请了一位军中退役的神射手教着,听说当初是长公主麾下的神射手,因着府中冷清,侯爷嫌无伴,正让管家去买了些童儿来,说是要一起练呢。”  姬冰原略一忖已回想起来:“长公主手下的神射手,那是兰勇勋吧,是个忠义又知分寸的,他教导也能放心。”他倒没怎么在意:“病好了倒是淘气花样多起来,随他吧,偌大府里,就剩下他一个,是有些冷清。”  丁岱道:“这不是藩地的公子们都要来了吗?奴才看过年龄都和侯爷相当,到时候都在上书房里一起进学,侯爷也有伴儿了。”  姬冰原似乎才想起来,侧头想了下道:“算起日子也该是这几日了。”  罗采青心下明了,后位虚悬多年,宫中更是空虚,前两年大臣们年年上奏,请皇上封后选妃,延绵子嗣,皇上一直置之不理,去年终于下了道旨意,传各藩王送十六岁以下孩子进京进学。  皇上在为皇子之时,就不近女色,不曾纳妾,军中早有风声皇上战场上受过伤,不能为人道,性子冷淡,又拒不封后纳妃,那一道旨意下去,皇上应该是不能有后代的猜测越发盛起来。  太常寺那边对藩王报来的孩子人选又分外挑剔,只专门择选那天赋美质的孩子,凡有不良名声的,一律直接退回,更是让朝中有了皇上这次是要择优过继的猜测,但十六岁,也太大了吧?  有位高权重又颇得圣心的大臣委婉在皇上跟前提醒,皇上却笑了下道:“朕却不耐烦带孩子教孩子,只选个天姿颖慧又勤学上进的,将来也省了众卿的心。”  这句话更是坐实了大臣们的猜测,虽然扼腕之余,却又只能苦中作乐,从已长成的孩子里头挑选,怎么也比生下一个不知良莠,只要是嫡长子就必要承继大统的好,且又省了后党之忧,只是孩子已经懂事,到时候亲生的藩王必要坐大,不过好在山高地远,只要好生调教一番……  朝中各方势力少不得暗自打算,这群宗室公子们还没有进京,他们的履历及母家关系等已被送到了无数大佬们的案头,细细揣摩。  罗采青心中倒腾许多转,却始终摸不出这一次皇上将自己派去昭信侯府做长史的圣意,本以为今日面圣,皇上必有交代,没想到几句问话下来,倒全是长辈关爱晚辈,竟无一丝特别。  还有章琰……  罗采青到底没敢乱说,想起上一次面圣,还是及第的鹿鸣宴上,皇上赐酒,看到他时说了句:“罗采青是吗?策论写得不错,且去六部历练历练,做些实务,将来倒是个能臣干吏。”  不过这句话而已,但金口玉言,当日所有举子全都记住了这句话,这之后他去任职,人人皆知皇上之语,再嫉恨他,却也不得不待他三分客气,直到宫中再次传来谕令,让他继任公主府长史。  一个已经去世的大长公主的府邸的长史?家奴一样的角色,这不是折辱吗?  所有人都非常惊愕,有人嘲笑,有人背后议论,有人幸灾乐祸,他却毫不犹豫,当日立刻交接到任。  皇上对他的知遇之恩,他粉身难报,至于去做长史,那也是皇上定有深意。  姬冰原却似乎对他心中所想毫无觉察,也并不甚关注的样子,只看了眼外边的天色,对罗采青道:“你且回去吧,认真当差。”  罗采青连忙叩头谢恩出去,正要出宫,却看到皇上身边的御前内侍丁岱走了出来唤他:“罗大人且慢。”  罗采青连忙笑道:“丁公公可有什么交代?”  丁岱笑道:“陛下赏两匹云鹤金缎,我已让小的们去开库门领去了,迟些和给侯爷的燕窝、海参一块儿送到侯府上,大人到时候查收便好。”  罗采青喜得连忙跪下就要叩头谢恩,丁岱摇了摇手示意:“不必客气,算不得正式赏,这是陛下私库里走的,大人只需要知道陛下这是赏你用心当差的嘉奖便是。另外还要劳烦罗长史回去替我传句话给侯爷。”  罗采青连忙道:“公公请说。”  丁岱笑得十分和蔼:“就说侯爷赏奴才的年礼,奴才用着十分好,多谢侯爷守着孝的还惦记着在下,替我多多谢上。”  罗采青心里咯噔一声,看丁岱说话全然不避旁边的小内侍,态度坦然,显然并不觉得收了外臣的礼有什么不是,心下了然这必是在皇帝跟前过了明路的,连忙道:“一定传到,公公只管放心。”  丁岱笑吟吟点了点头,又送了罗采青到了玄武门附近,才转了回去。  罗采青一路上渐渐回味过来,皇上这召见,既是敲打,也是显示皇上待昭信侯的爱重,丁岱为皇上身边最亲近的大太监,在自己跟前毫不掩饰收了侯爷的礼,自然也是一个信号,意味着侯爷在皇上这边的不同寻常。  这么说来,前任长史被突然罢免,定襄长公主府去世,公主府明明已经改为昭信侯府,但长史等公主府配备却仍然保留,此中应有深意,大多数人认为这是君王这是要借对昭信侯府的荣宠,以安原本大长公主麾下将士们的心。  然而如今看来,兴许,皇上仅仅只不过是怜惜侯爷年幼失恃失祜而已?皇上一贯寡言,今日那些话竟有些稍嫌啰嗦琐碎了,现在看来倒是难得透出的人情味。  罗采青这念头一闪而过,却又觉得好笑,皇上乃是千古难遇的英主,圣心难测,自己倒是只管忠心为皇上效忠便是了,既然如今皇上透出的意思是让自己忠心为小云侯爷着想,那自己便也不必想太多,只管忠心为主罢了,他回了昭信侯府,立时就想要去给侯爷说说面圣的事,找了书童司砚去西府通报。  司砚却道:“今儿侯爷搬回东府,乱糟糟的,大人不必往后院去了,侯爷在花厅那儿说是带着忠义院的人挑童儿呢。”  罗采青便往花厅走去,一路上果然看到许多下仆来来往往地正在运家具、铺盖,心里不由一喜,侯爷回东府来住,他以后就更便宜了,一路走到花厅,果然远远听到花厅那儿热闹着。  宽敞的花厅里,官牙子领着一群男童在那儿让人挑选,忠义院的一群老兵全在了,个个品头论足:“这个虽然瘦,但是身子轻,眼睛亮,是个斥候的料子。”  “我喜欢那个结实的,一个能顶俩,我要那个。”  “我喜欢乖的,那个看着乖巧老实。”  “瘦了点,个子太小。”  “不是说闹饥荒才卖的孩子吗?自然是没吃饱,多喂几顿饱饭就窜起来了。”  “那倒是,当年我也是到了军中才吃上了饱饭。”  “也是长公主仁义,咱们兵饷一分不克扣。”  “哎,那时候为了打了胜仗后吃的那顿牛肉,都能多杀几个蛮子。”  “算了吧,当初长公主请杀敌最多的前锋队吃饭,你脸红得一口菜不敢吃,就空口吃白饭吃了一顿,以为我不记得吗?”  “呵呵大哥别笑二哥,难道你就大方到哪里去,公主给你敬酒,你杯都不碰一口差点连酒杯都吃进去了,公主还替你解围说你海量,难怪杀敌奋勇,果然是个好男儿。”  老兵们欢声笑语地互相揭着短,全都陷入了过去的回忆中。第8章传话  罗采青看到年轻的侯爷正斜斜坐在花厅中间的太师椅上,拥着雪白狐裘,一只手曲肘撑在太师椅的扶手上盯着下边那些童儿,嘴角也含着笑,因着刚病好,脸上有些苍白,侯爷长得像定襄公主,但眉目更清秀些,肌肤又分外白皙,年纪又是个雌雄莫辨的年纪,他坐在那儿看得出根本是在出神,明明是他叫牙子送人来挑选,但老兵们热热闹闹挑选的时候,他却又仿佛置身事外一般,不知在想什么。  还是个孩子呢,却父母都没了,孤零零的,大概平日里也不过是强颜欢笑罢了,这些老兵们哪里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喜欢玩什么,难怪丁岱说等藩王世子们进宫就好了,的确同年龄的孩子们一块儿才有话说。  罗采青却又想起过世的定襄长公主,定襄长公主虽然是先皇在草莽之中收的义女,但勇猛善战,在平定北方战事中不知救了还是太子的皇上多少次,今上与定襄长公主,一向感情甚笃,都说是真刀真枪打下来的姐弟情谊,虽说皇家中事,大多只能信三分,但皇上对义姐的遗孤分外照顾,如今看来倒像真有几分情义在。  他连忙上前行礼道:“卑职参见侯爷。”  云祯这才看到罗采青,有些意外:“长史来了?请坐,有什么事吗?”他挥手示意一旁的管家带着官牙子走,管家明白,立刻示意官牙子,一溜烟的就将那些童儿都带走了。  罗采青挨着椅子坐下了笑道:“卑职今儿被宣进宫了,本来以为是太常寺有交代,却没想到是皇上宣召,却是为着问侯爷病好了没,又担心侯爷守孝茹素伤了身子,赐了些燕窝海参,一会儿就会送到府里了。”  一群老兵们全转过头来,听到罗采青说的皇上的话,都笑了:“嚯!这是皇恩深重啊!”  “陛下看着性子冷得很,倒是对我们侯爷照应得很!”  “从前打仗那会儿就冷得很,又冷又傲,不像长公主待人热心。”  “要我说这是侯爷应得的,从前长公主也很照应皇上呀!当年要不是我们长公主支持还是皇子的皇上……”  云祯忽然转头打断道:“皇上还有什么别的交代吗?”  罗采青正为这群不知礼节的粗人们在胡说八道心惊肉跳,暗自后悔自己应该请侯爷到书房禀报才对,眼看着就要说出什么不知好歹欺君的话来,看云祯打断了他们这些话,心里松了一口大气:“陛下让您日常也要多活动活动筋骨,强健身子,又交代侯爷要温书,等您出了孝陛下是要亲自考您学问的。”  云祯一怔,所有老兵轰然大笑起来:“我们哥儿一听到读书就头疼。”  “哥儿和长公主一样,也是怕读书。”  “哥儿都承了爵了,读不读书有什么关系,皇上也是太严格了。”  “总要认字读书啊,到时候也要办差的,总不能和我们这样大字不识过一辈子呢,那有啥大出息,哪怕会写几首诗,将来哄哄未来的侯夫人也好啊。”  罗采青被这群不知礼仪的兵老哥们搞得有些哭笑不得,看向侯爷,却莫名觉得侯爷脸上的表情并不是伤脑筋怕读书的孩子的神情,反而却是一种微微有些怀念和哀伤的神情。  他被那有些不像孩子的神情惊了下,不由问道:“侯爷?”  云祯仿佛回过神来一般,笑了下对他道:“请长史到后边书房来吧,另外也斟酌着替我写个谢恩折子。”他起了身来,拢了拢那狐裘,仿佛有些怕冷一般,又看向老兰头他们:“老哥哥们再挑挑,看中的都让管家们买下来,就算看走眼也不妨,不成器的就留着看家护院,或者放去田庄上也可以的,只管放手挑,挑多也不妨的。”  老兵们笑哈哈地应了:“好!一定给侯爷挑出最好使的人!”  云祯嘴角浮现起一丝笑容,示意罗采青跟上。  书房里,罗采青将姬冰原交代的话一五一十向云祯转告后,忍不住道:“皇上十分看重顾惜侯爷,侯爷当感恩戴德,有所作为才是。”  何止是顾惜呢?这样一个开疆拓土的雄主,以文治武功著称的明君,偏偏对自己是无底线的纵容。  云祯笑了下,眼神柔软了下来。  第一世,自己做了件惊世骇俗的事,其实当时也觉得不能成,但是就是少年意气,无所畏惧,一贯又是个疯魔的性子,也或者是潜意识里早就知道皇帝不会责怪他。他当时上了个折子请旨和朱绛合籍成婚。  朝堂震惊,御史们弹劾他胆大妄为、恃宠而骄,伤风败俗,目无纲常,大不敬等等的弹章雪片一样堆满了御案。  然而就是这样的伤风败俗惊天动地常人看来只是胡闹的举动,皇上居然没驳回,只是在朝堂淡淡道:“何为纲常?夫为妻纲?皇姐当初就是以女子之身创下无数男子不及的荣耀,平定北方,建功立业,这时候怎没人说什么纲常?传宗接代,延续香火?虽则两男子成婚,但子嗣可从别枝过继,既然子嗣无碍,何必要墨守成规?他们两情相悦,又得长辈认可,既不住卿家屋,也不吃卿家饭,干卿等底事?”  皇上议朝事之时很少表态,只是让大臣们说,但一旦他表态,便不容违拗,臣子们了解他的习惯,全都沉默了,大概想着伤风败俗就伤风败俗吧,也没必要和皇帝对着干,反正也只是没有实权的宗室罢了。  没想到皇上竟然还下旨赐婚,传令太常寺给自己和朱绛合籍成婚,还另给朱绛赏了爵位。  朝中一片哗然,武成帝一贯强势铁腕,台谏他置之不理,大臣们察言观色,也就平息了,民间更是没掀起什么风浪,京城百姓也就当个传奇热了几天,并没有多少人真的要效仿,也就渐渐没人说这事了。  而另外一个谣言却在私底下悄悄传播,说姬冰原这一招捧杀才是真狠。武成帝政事清明,一贯是个明君,如何单单在昭信侯上敢冒天下之不违,无视风纪纲常,偏要赐婚?这明摆着是忌惮先长公主在军中的势力,纵容着昭信侯败坏纲纪伦常,颠倒乾坤,不得人心,才好将定襄长公主从前在军中的势力一网打尽,这才是真正的帝皇手段呢。  种种流言蜚语私底下疯传,就连当初自己都有些信的,第一世自己被毒杀重生后,他想了许久,也疑心自己那纨绔行为以及胡闹行为,正是中了姬冰原下怀,顺水推舟,而自己耽于小情小爱,更是和母亲的下属们几无来往,母亲在军中的势力最后全都被牢牢掌握在了同样也是领军出身的姬冰原的手中。  于是第二世他远了朱绛,选择扶持了姬怀素。  然后在姬怀素身边先生的指点下,往军中不断安插人,借着母亲的势力拉拢施好,但当时皇上完全任由自己跟着姬怀素胡闹,甚至后来还立了姬怀素为太子——之后薨在了战场上,姬怀素登基后,自己很快就被下了狱。  下狱前,姬怀素和自己摊了牌,原来他认为自己才是姬冰原的私生子,自己那些结党营私,拉帮结派,早已超越了所有君主的底线,却安然无恙,这是其他人都不可能做到的,姬冰原对自己的宠爱,朝堂上下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只有自己这个瞎了眼的不知道。  忌惮自己的,从来都不是姬冰原,在自己被下狱的第一天,他就明白了。  他甚至不必亲自交代,自然会有善体人意的臣子来替他做所有的脏事。  姬冰原待自己的好,是完全没有底线的纵容。  自己想要和男人成婚,他同意,自己拉帮结派,壮大军中势力,他也同意。  难怪姬怀素要以为他才是皇帝的亲生子,只是因为是和自己的名义上的姐姐生的,绝对不可能认回做皇子,因此才会无底线地纵容,予取予求。  所以,当初姬怀素一开始对自己示好,就是在高人指教下,有意识地拉拢自己,以取信武成帝吗?顺利地被挑选为了太子,顺利地得到了武成帝的认可,从一个藩王的幼子,摇身一变成为高高在上的皇位继承人……  算算时间,姬怀素现在也应该在进京的路上了。  云祯眸光静凝,却神色复杂,罗采青总觉得云祯的目光里包含着哀伤和失落,不由住了嘴。  但云祯却忽然一笑:“知道了,还要劳烦长史代拟个谢恩折子,就说谢谢皇上恩典,我感激涕零,万死难报,今后定当殚精竭力,肝脑涂地,以谢天恩。”  罗采青应了,心下却又暗笑侯爷到底年纪小,肝脑涂地几个字颇有些用力过度,少不得自己细细再润色一番,必得将侯爷年纪虽小却一片谆谆孺慕感恩之心给写好了,但心念一转,却又道:“章先生素有才名,下官才来,何不请章先生写这这折子更稳妥?”  云祯转头,有些茫然,过了一会儿才笑了下:“你写就行了,章先生——那是要归乡的,你总要早日接上手的好。”  罗采青看他神色,那种怪异的感觉越发奇怪,以章琰的才名,被云祯只视为普通幕僚,这样慢待有些不太正常,待还要说些什么,书房却忽然有人闯了进来。第9章发嫁  闯进来的人却原来是青姑姑。  青茶脸颊通红,司墨紧跟在她后头,紧张道:“姑姑!侯爷在议事呢!”  青茶胸脯起伏,显然正在盛怒之下,对云祯匆匆行了个礼,又脆又急道:“都不是外人,我就不避讳了。侯爷,归置完您的东西,我才发现东府守心院这边竟没有备下我的住处?问了管家,说是罗长史这边的安排,长史是如何想的?我不过来住在院子里,侯爷谁来照顾?”  她掌家多年,又有先侯爷撑腰,对上大人,也不和一般女子羞怯,看向罗采青时,眼睛又冷又厉,仿佛被人夺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云祯抬眼道:“姑姑,是我嘱咐的。”  青茶愣了:“侯爷?”  云祯道:“过了年我也十五了,一般人家这个时候也要议亲了,姑姑云英未嫁,不好为了照顾我,误了姑姑的清誉。”  青茶看云祯满眼清明,忽然卡壳:“那谁来照顾侯爷?虽说侯爷年纪渐长,我在别的院子安置照应也行的啊?”  云祯眼睛一弯,笑道:“不必担心,太常寺已给我派了几个老成妈妈和姐姐,不日就要到来,另我已吩咐罗长史为姑姑物色人家,等出孝就为姑姑议亲,到时候姑姑也是要回家待嫁的,到时候还折腾,倒是就在西府且住着就好了。”  “出嫁?”青茶脸色煞白,看向罗采青,罗采青躬身道:“已为青茶姑娘物色了三位人品相貌均佳,家境殷实小康的人家,正要派人送给姑娘看看,若有意,很快就可以先下了定,等出孝即可迎亲了,为姑娘准备的嫁妆也备着了,正好京城西边有五十亩良田刚要出手,卑职已遣人连庄子一块儿买了下来,陪嫁也很是得宜。”  司墨和司砚已是嚷嚷起来:“恭喜姑姑!”  “姑姑大喜了!”  “北边的庄子?那可是寸土寸金啊!”  “在西府出嫁吗?那可大长脸了!”  “官媒说亲也不一样呢,我听说官媒可不是人人都能用得起的。”  “就是不知道新郎怎么样了。”  “那还用说,罗长史亲自挑的人,自然家境人品无一点不好的。”  青茶看着笑得若无其事的云祯,神情愕然,仿佛看着一个陌生的人,这个孩子,不是明明天天看着他长大,天天都嚷嚷着姑姑不嫁就不嫁,我奉养姑姑的吗?  他怎么忽然要发嫁自己?  是什么人在从中作梗吗?  老兰头他们?  新来的长史?  还是从前被贬值的长史难道瞎说了什么话?  这事实在太突然,她平日里又树敌太多,一时之间竟然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反应,云祯却已叫罗采青:“罗长史先去写谢恩折子吧。”一边又转脸对青茶道:“一会儿宫里有赏下来,还要劳烦姑姑接收入库。”  青茶条件反射一般道:“宫里又有赏?那可是大喜事!”  云祯点了点头:“之后还要劳烦姑姑将两府库房都清点造册,移交一下,然后也就好安心待嫁了,毕竟时间不多,姑姑也该好生打点嫁妆、嫁衣这些事,有什么需要办的,只管交代管家,长史这边都会安排好的,姑姑放心,定能风光把您嫁出去的。”  青茶满脑子都觉得不对,又被云祯、罗长史以及两个书童一叠声理所当然的神色搞得反而是自己不太正常一般,起了身茫茫然道:“可是哥儿还小,一个长辈都没有,我走了谁来照顾哥儿呢?”  罗长史笑道:“青姑姑说笑了,侯爷的年纪,若是在一般老百姓家里,也是可以议婚顶门的年纪了,皇上是侯爷的娘舅,怎的说侯爷没有长辈呢?您只管放一百个心好了——青姑姑请这边来,我与您说说这人选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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