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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云祯感觉不对,睁眼一看,喜眉早已跪伏在一侧深深低着头,姬冰原不知何时到了,正站在门边,脸色不辨喜怒。  云祯连忙起了身行礼,脸色通红道:“皇上……”  姬冰原似笑非笑:“吃冰后肠胃不适,又准备让人代写策论吗?”  云祯像只鹌鹑缩了缩脖子:“皇上,我就随口说说……今儿是真的有些热……”  姬冰原眼睛平静从那喝干净的杯子上扫过一眼,淡淡道:“换了衣服出来用晚膳吧。”转身便走。  青松等人围上来替他披衣着靴,丁岱站在一侧目光示意墨菊,只见墨菊上来不动声色收了那托盘上的杯子走,丁岱笑着问喜眉:“喜眉姑姑,我怎么记得今日你不该在这里当值啊?”  喜眉抬起头,声音还算平静:“晚秋今儿临时生了病,奴婢想着也许久没伺候小侯爷了,因此自告奋勇顶的班。”  丁岱微微一笑,看云祯穿好被小内侍们紧着送了走远了,门口立刻进来了两位当班的侍卫,丁岱吩咐道:“遵陛下口谕,暂押此宫女到惩戒司问话。”  喜眉脸色唰的变白,两位侍卫上来立刻将她押了下去。第36章细查  云祯出来的时候看到御医正在花厅里候着,姬冰原看到他微微抬了抬下巴:“坐那儿让御医给你诊一诊,天气还凉,淋了雨怕进了湿气,下次朕和高信交代一下,注意些天气。”  小内侍捧着枕靠过来,云祯伸了手在上头等御医诊脉,一边嬉皮笑脸道:“御前侍卫连这点雨都淋不了那可不行,皇上还是别找高统领说了,省得高统领心里看不上我呢。”  姬冰原道:“别人看不看得上你很重要吗?自己立得起来就好。”  云祯脸一红:“问题是我也不知道自己立得起来不嘛。”  御医诊脉后行礼下去写脉案去了,只见宫人络绎不绝来摆膳。  姬冰原入了座,看云祯坐定,一切如常地给他夹菜,云祯看姬冰原神情举止都如之前一般,心里也微微放心了些,也就和平时一般将晚膳用了,但今日不知道为何实在是热,他大概是身上的衣袍穿多了,屋里特别气闷,他胃口不太好,随便吃了些,只想着赶紧回府,脱下身上这一层层的侍卫服。  却见丁岱不知从哪里回来,亲自捧了一碗药汤过来给云祯:“侯爷,这是御医开得祛湿的药,您今日淋了雨,务必得喝了去去湿,以免存下了病根。”  云祯一看到那黑乎乎的药汤,舌根下已经泛起了苦味:“……这雨只淋了一会儿啊,而且我刚才也喝了些酒了……”  姬冰原敲了敲桌面:“喝了。”声音充满了威慑。  云祯不敢再说话,连忙端起来就喝,咕咚咕咚一口气全喝尽了,一口都没敢剩下,然后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味道实在太一言难尽了。  青松连忙捧了蜜饯过来,云祯飞快拈着个塞到嘴里,脸上五颜六色走马灯都走齐了,姬冰原嘴角微勾:“如何,还要给你上点冰不,酸酸甜甜冰冰的?”  云祯苦着脸道:“陛下您就饶了我吧,我真就是一时口渴,喜眉女官从前又照顾过我的,见到故人看着亲切,就出言无忌了,陛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恕了我的罪吧?”  姬冰原意味深长:“嗯——看着亲切。”  云祯道:“是啊,从前我和母亲进宫,都是她照顾我呢,有时候母亲还要和你议事,她就一旁给我唱歌来着,梳头啊穿衣呀,我记得她。”  姬冰原点了点头:“这位喜眉女官既然伺候过长公主和你,自然是有功的,她年纪也快到出宫的时候了,既然你看着亲切,不如朕将她赏与你做房里人?”他语气平静,仿佛和之前赏宝石、赏白马一般随意。  云祯噗的一下一口蜜饯差点喷出来,慌忙咳了几声掩饰:“皇上!我看她就像姐姐一样罢了!”  姬冰原看他表情,淡淡道:“你年纪也差不多了,正需要年长些性情好的女子教教人事,你若不喜欢这个也行,你看看喜欢什么性情的,活泼的,温柔的,都可以,朕让丁岱留心着在宫里的女官里给你挑几个身家清白,性情淑雅的,你有看中的也只管和朕说。”  云祯挥了挥手:“陛下千万别,莫要误了人家良家女的前程,还是放了她们回去和家人团聚吧。”  姬冰原道:“你是一品侯爵,又大有前程,年轻俊彦,能入侯府,那就是全家鸡犬升天的事,一般人家哪有不乐意的。”  云祯不知道话题究竟是如何滑到这里,只能不停拒绝皇上这忽然冒出来给自己赏人的念头:“皇上,您日日忙于国事,真不必为臣这小事劳心了。”  姬冰原道:“你也叫我一声舅舅,你父母不在,朕作为你长辈,自然是要替你安排妥当。少年人不知轻重节制,你在府里又无人管束,朕不管是不行了。”  云祯叹了口气:“皇上您还是别白操心了,我不喜欢女子,只喜欢男子。”他忽然觉得直接断了姬冰原的念头最合适,反正第一世自己那么惊世骇俗的要和朱绛成婚,姬冰原可一点儿没怪罪。  皇上洞察圣明,还不如早日坦白了省得他浪费时间在自己身上,今天赏几个宫人,明天又张罗着给自己娶媳妇,宫里赏下来的人,不好处置,若是赐婚,更要大大得罪整个家族,还是绝了皇上这赐婚赏人念头。  他补充了句:“我不打算娶妻生子的,皇上千万别白浪费时间在这上头。”  殿里一片安静。  姬冰原原本正从丁岱手中接过热手巾,听到云祯说了这话,手停了下,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拿着手巾,缓缓擦着指掌:“哪里冒出来这么孩子气的话……是谁带你去逛了什么南风馆、小戏这些下九流的地方吗?学到点新鲜的词就瞎说,你才多大?一天一个想法,别明天又来缠着朕说看上了哪家名门淑女,要朕赐婚。”  云祯笑嘻嘻道:“嗐呀,我就知道舅舅不会教训我那些什么传宗接代,人伦大事之类的话,反正我不喜欢女人,皇上您就别浪费时间就好啦。”  姬冰原将手巾放回托盘,淡淡道:“你这一天一个花样的淘气,要不是你父母没了,朕是懒得教养你的——不许在外边瞎说,坏了自个名声。”  云祯道:“并没有对谁说过,这也是今天话赶话的……不敢瞒陛下嘛。”  姬冰原看了眼云祯的脸,看他之前沐浴后脸上腾起的红晕已消失了,才道:“你还觉得热吗?”  云祯这才发现似乎那碗药汤还真有些生津消渴的作用,身上那股燥热和脸上的烧都退了,连忙笑道:“不热了,想是天黑了,阳气退散了?”  姬冰原交代道:“南边贡了些枇杷和梨子上来,朕让人送一些你一会儿带回府去,宫门也要关了,先叫他们伺候着你回去吧。”  云祯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再好不过!谢陛下的赏,您也别批折子太晚了!”他飞速起身,生怕皇上想起什么又罚他写大字。  姬冰原看着青松屏声息气送了那猴儿走,才转头看向丁岱,目光又冷又沉。  在姬冰原身边伺候多年的丁岱已是跪下了,他知道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皇心头已是盛怒。  他低声回报:“御医说了,酒里掺了点鹿血,鹿茸和肉苁蓉,枸杞等补品,对身体影响不大,虽然侯爷年轻了点,少年人火力旺,补过了身体燥热,开了一服清补凉喝下去,回去消散消散,也就好了。”  “至于药的来路也问清楚了,喜眉女官在宫里十八年,认识的人也多,她在御药房和大夫说自己身体虚寒,御医给她开的药方,在药房里拿了几样,又以明目为名开了些枸杞子之类的说要泡水喝。”  “她自己招供,是因为快要出宫还乡了,家里贫困,父亲好赌,回去年龄又已过了,嫁不到好人,忧心回去会被家里人卖掉,看着昭信侯从小就心软和善,又知道昭信侯深受皇上宠爱,若是开口和皇上要人,无有不许的,因此才铤而走险。下午下了大雨,体仁宫里原本伺候的内侍宫人就少,顶班也是常事。侯爷忽然回来安排沐浴,内侍宫人们忙着烧水安排,她又本是体仁宫里有品级的女官,主动提出要帮忙,带班的内侍太监未想太多。”  “拿了她身边要好的宫女,内侍,御药房及当值的太监宫女的口供,基本对得上,目前看不出有人指使的迹象,喜眉一口咬定是看小侯爷长大了,身份高贵,面容俊秀,便起了恋慕之心,加上侯府又无长辈管束,是个好归宿,并无任何人指使,但小的已和高统领说了,请他继续严查,看到底有无人在背后指使。喜眉等人,暂押天牢待审。”  “此事是小的未管好体仁宫,请皇上降罪。”  丁岱跪下来,将额头深深碰在深黑色的地面上,背上沁出汗来,吃食上被人动手脚,这和谋逆罪也不差什么了。宫里接连出现两次纰漏,一次青松,一次喜眉,知道皇上身边密不透风,却都是往侯爷身上使唤,自己实在是太过轻忽大意了。  姬冰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道:“你一贯谨慎老成,只是最近确实在吉祥儿身上懈怠了,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法子。”他的小吉祥长大了,长得这般俊秀出色,被别有用心的女子觊觎,原也是正常,但眼下却有别的事比这更重要。  “你去细细查了,是谁让吉祥儿起了龙阳的心。”  丁岱一怔,连忙磕头应道:“是,小的即刻去查,看是谁引着侯爷往不正经的地方走的,查出来,定要严惩不贷。”  姬冰原摇了摇头:“他之前一直守孝在家,若是真去了那些地方,就算府里长史没报上来,御史的劾章也早就到朕案头了。你没明白,若只是和京里那些勋贵纨绔们一般,贪新鲜好奇淘气,养养书童,捧捧戏子还罢了,扳回来也容易,细细教些道理教他明白也就是了。但你听他说的是什么?他说的是,只喜欢男子,不娶妻生子。”  “这些日子朕看着他,虽然年少淘气,功课荒疏,整日里野马一般,但心里有成算得很。帝君庙立功却辞赏,处置青松等等几样事,大事上很明白,他既说了这话,那绝不是随口说的,他是认真的。”  “你与高信两人,去昭信侯府细细的查,查他身边的书童、门客,查那些所谓的‘义子’,查他日常来往交好的朋友,但不要惊动到吉祥儿,不许让他察觉。”  姬冰原缓缓道:“朕要知道,是哪个人,让吉祥儿忽然意识到自己恋慕男子。”第37章西山  今年天气似乎热得特别快,京里又在搞军制改革,朝堂每次搅扰不息,皇上不胜其烦,于是还没到端午,就起驾去了西山行宫,还把上书房里进学的宗室子弟、伴读们都带走了,只说是要好好教导。  西山行宫其实也就是皇家猎场,青山叠翠,碧水逶迤,行宫修建得依山傍水,还供奉着个皇家寺庙,山下环绕溪河,沿河一带,种着许多花树和杨柳,繁花似锦,绿柳成荫。  行宫里养了不少祥瑞的小动物,云祯他们一行人下了车,便看到小鹿成群,蝴蝶翩翩,野鸡在花树下散步,不由也都心情愉快,行李自然是有小厮们收拾去了,淘气的学生们有的已迫不及待拿了弹弓去打那些野鸡小鹿,一时间闹得鸡飞狗跳,生机勃勃。  学生们住的是听风阁,殿宇华美,画栋雕梁,四面出廊,在廊上凭栏往下看,重峦叠嶂都在脚底,风光十分好。  朱绛喜滋滋跟着云祯道:“我适才问过了,这边东面的房最敞亮凉快,一会儿咱们就挑个东面的房一起住着,难得出来,我今晚和你一块儿睡吧!我带了好些画本子,正好和你一同看呢!”  云祯漫不经心点着头,心里却想着姬冰原不知为何今年这么早就要来西山行宫避暑,对面却迎来了青松,他熟练地行了个礼:“小的见过侯爷,皇上说了侯爷近期功课有些松懈了,这次行宫请侯爷过去和皇上住一个院儿,方便皇上给侯爷督促功课。侯爷的行李小的们适才已命人都搬去主院那儿去了,皇上正要召侯爷一同进午膳呢。”  云祯睁大了眼睛:“什么?!”说好了出来放松的呢!这岂不是比在宫里还惨!宫里好歹还能回家放放风呢!和皇上住一个院!那和坐监牢有什么区别!  朱绛也有些失望:“去和皇上一个院子啊,那我可不好随意找你了。”  青松笑道:“侯爷可以邀请一位同学一并住进去的,皇上专门交代了,有人一起和侯爷做功课,恐怕侯爷能更长进些。”  朱绛脸色微微一青,心里发毛,啊这……还是算了吧……在皇上眼皮底子下……云祯却大喜过望拉住朱绛的手:“那太好了,我就带上子彤了!”有朱绛这个垫底的,说不准衬托得自己还好点呢!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朱绛绝望看着青松指挥着小内侍和护卫们将他的行李利落带走,吞了吞口水,行吧……至少能和云祯住一块儿,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就,还是很惨。  什么打猎多好玩,在朱绛心里都没了存在感,他战战兢兢和云祯上了马车,在一众学生们艳羡的目光里离开了听风阁。  姬怀素站在一侧松下,远远看着云祯带着朱绛走了,心下微微失落,听到一侧姬怀清在和旁人道:“这里我小时候和父王来过,我就是在这里第一次猎到一只白鹿的,当时父王极其高兴,觉得这是祥瑞,兴许我将来有些造化也未可知,因此一贯不肯纵着我,只让我认真。”  顿时周围一群伴读恭维道:“白鹿!果然是极祥瑞的吉兆啊!”一时马屁声不绝,谄词如涛,有些学生看不过,纷纷侧目而视。  姬怀素心里冷笑了声,却也知道姬怀清的确是家里深寄厚望,自己呢,也只有自己进京后,父王才对自己的母妃重新尊重了些,便是如此,也未对自己提供些许助力。  一旦等皇储定下,他被打回原型,母亲又将会是回到从前那种尴尬冷落的位置……世子和他不是同母,他的母妃是继妃,也因此他有着一堆嫡兄弟和一堆庶兄弟,在康王这里,儿子是最不值钱的,娄继妃除了出身翰林家里比较清贵以外,一无所长。  只有当上皇储,将昔日所有看不起自己的人踏在脚下,才能扬眉吐气,一雪前耻。  他看着已经走远不见的车子,想着谜一样的昭信侯云祯,他明明听自己的琴会落泪,但他居然宁愿和姬怀盛一起开镖局做生意,却对自己完全拒绝,到底为什么?他不理解。  那天云祯吹的《白马归》,目光里含着的哀愁、怨尤把他给触动了。  深受帝宠的昭信侯,这么个年纪,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怎么会吹出那样沉重的曲子?他是在受委屈吧?长公主和先昭信侯先后去世,他一个人,特别艰难吧?  姬怀素心情复杂地回了自己的房间,毫不意外自己的房间方位并不算好——如同他现在不尴不尬的位置一般。  朱绛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只是和昭信侯从小玩到大,就能跟着昭信侯去和皇上一块起居,若是自己争取到了昭信侯,此刻和他一起去云龙殿面圣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云龙殿里,被无数人羡慕嫉恨的朱绛,正战战兢兢地坐在膳桌前食不下咽。云祯倒是心很宽地给他夹松子糖:“尝尝这个,宫里的做法和外边不一样,都是冰糖屑炒香的,特别好吃——皇上,怎的不见丁总管呢?”  姬冰原淡淡道:“他和高信在京里还有些事办完再过来——还没用几口饭,就吃点心,仔细没胃口。”  云祯嘻嘻一笑:“两人都办差去了啊,那皇上您身边还有能使唤的人不?有什么只管使唤我,子彤来尝尝这个翡翠狮子头,味道也很好。”  朱绛一双筷子夹了半日都夹不起来狮子头,背上全是汗,实在是,皇上的目光太可怕了啊!这怎么吃得下去啊,皇上虽然说话挺和气的,但是那目光看谁都仿佛一点温度都没有一样,沉而冷,为什么吉祥儿就能这么自然地吃饭呀!  姬冰原看这小子一副立时三刻就要去世的样子,总算收回了目光,默默一个人用膳。  这第一嫌疑人,自然就是这定国公的小子了,他与云祯从小一块儿玩到大,听说也是个纨绔来着,看皮相确实还不错,会是他带坏了自己家孩子吗?  他又看向云祯傻吃傻喝的样子,实在是憨得伤眼,但是两个少年一个穿着石榴红的袍子,一个穿着紫色侯服,一样的紫金冠,两人并排坐在一块儿,就像两匹野地里恣意奔跑的小马驹,青春活力扑面而来。  只看外貌,也还算配得上,但看吉祥儿举止,又不大像有什么私下勾当。  也还有时间,反正也把这小子拘来眼皮下边了,若真有情,这是瞒不住的,姬冰原想着。  京里,昭信侯府。  罗采青正迎接着两位大佬,一个是御前大总管丁岱,笑眯眯地找了长史罗采青:“还是和上次一样,侯爷这些日子身子不大好,皇上派小的来府里看看问问他的日常起居,还得劳烦长史大人请出院子里伺候侯爷的小厮、总管、侍女来,小的好生问一问。”  另外一位龙骧营大统领高信,娃娃脸,月牙眼,特别和气对罗采青道:“我是顺路送的丁总管过来,皇上听说侯爷收了不少孩子在府里训练着,叫我有空也指点指点他们,今儿正好顺路过来,便也看看,若是有好的,便收入龙骧营。”  罗采青大喜道:“那是最好不过了!两位大人请坐,等我安排。”  丁岱和高信交换了下眼神,笑道:“不敢劳烦大人,我们分别行事,早点办差结束就好。”  罗采青道:“其实高大人来的不巧,前儿侯爷开了个镖局,让几位老兵们带了不少的孩子们出去历练去了,可能高大人见不到几个,如今留下来的真没几人。”  高信笑眯眯道:“无妨,就找几个孩子多问问,先心里有个数好了——我听说令狐家的那个神童,如今也在侯府上吧?据说是在书房里伺候?不知道此次出去了没?”  罗采青道:“他主要伺候侯爷笔墨的,自然不会出去,但他在这习武上可没什么天分啊。”  “那我就先把他叫来给高统领掌掌眼吧。”  高信笑道:“可巧了,我们正好一起见了,我也好问问侯爷的起居。”  花厅里,令狐翊忐忑不安地站到了丁岱跟前,丁岱笑眯眯给他倒茶:“喝茶吧,你就是令狐家的小神童吧?当初咱家还去过你家呢,记得那时是令狐相爷的六十大寿,我去贺寿,相爷还给我也写了幅字呢……”  “你如今在侯府呆得如何?侯爷好相处不?侯爷是个心善的人儿,从小他小时候啊……”丁岱唠唠叨叨说起从前的事情来,一会儿说昭信侯小时候,一会儿说从前和令狐相爷的旧事,一会儿问侯爷的起居,爱吃什么,几点睡觉,零零碎碎,东拉西扯。  令狐翊开始还紧张得不行,每一句都想一想才回答,后来看丁岱一直笑眯眯仿佛个慈祥的长辈,拉起家常来也啰里啰嗦,他渐渐也就放松了下来,最后甚至有些不耐烦起来,因为丁岱仿佛糊涂了一般,有时候重复问了好几次相同的问题,他重复答了几次后,终于小声提醒丁岱:“这个问题刚才公公问过了。”  丁岱一愣,拍着脑袋笑道:“问过了吗?哎,瞧我这记性,你刚才是说什么来着?朱公子将方路云要走了,是吧?”  令狐翊道:“是的。”  丁岱又问道:“那这之后你还见过方路云吗?”  令狐翊道:“朱公子过来偶尔会带他过来,朱公子腿伤在家养伤时,也派他过来传过几次话。”这明明是刚才他问过的,令狐翊到底是少爷脾气,这些日子又一直养在书房,养得更有些娇气了,适才喝了几口茶,渐渐内急起来,心下开始不耐烦了。  丁岱却仿佛不记得之前问过一般,又继续问他:“具体是几次呢?传话过来说什么呢。”  令狐翊按捺下急躁道:“就是希望侯爷去看他,说他在家无聊,我当时也就告诉他侯爷在听曲儿,不在家。后来侯爷回来后,我禀报了侯爷,侯爷第二天让司砚去买了好些话本,然后上门去探望朱公子了。”  丁岱突如其来问了句:“有人说你和方路云有私情,私下勾结,可有此事?”  令狐翊吃了一惊睁大眼睛:“谁说的!什么叫私情?他从前是我的伴读小厮,自从他去了朱五公子那边,我再也没和他联络过,虽则有次他来探听侯爷去哪儿了我有告诉他,但也是因着朱五公子和侯爷一贯亲厚,侯爷回来后我也和他如实禀报了,并无私下往来交接之事!”  丁岱笑眯眯道:“果然你和方路云并无苟且之事?”  令狐翊茫然道:“什么叫苟且之事……”他忽然反应过来,脸色涨红:“我们都是男的……什么苟且之事……是谁说的!小的愿和他对质!”  丁岱并不回答,只接着问:“你觉得会是谁指证揭发你呢?”  令狐翊一阵茫然,过了一会惶然道:“我不知道……我到了侯府就不受其他人欢迎……”他有些颓然,想起了方路云当初护着自己却仍然一直被排挤欺负的那段日子,究竟是谁在胡说八道?  丁岱循循善诱:“是不是有谁嫉妒你得了侯爷宠爱,因此构陷于你?你可知道你进书房之前,谁最得侯爷宠爱吗?”  令狐翊满脸都是疑惑:“侯爷待我们都是一般的呀……并无哪个特别看重的,他每日忙得很,不是在宫里进学就是在练箭,偶尔出去听听曲儿,很少和我们说什么话的。”  丁岱道:“侯爷平日里性情挺活泼的,怎的不和你们闲聊说话的吗?”  令狐翊道:“我们都是奴籍,他和我们说什么呢?”  丁岱点了点头:“那侯爷在家也没有玩乐取笑的?”  令狐翊道:“我觉得……大概是因为侯爷才出孝吧,我觉得我进府以来,都很少看到侯爷笑的,更别说和我们说什么笑话了,和忠义院那些叔叔伯伯讲话,和长史官说话,也是普通应酬往来吧。”  丁岱问:“和朱绛公子呢?”  令狐翊想了下道:“我入府就听说朱公子和侯爷是打小的交情,特别好。但是我平日里看着,倒觉得都是朱五公子上赶着和我们侯爷说话,玩乐,侯爷忙得很,倒像是应酬比较多,但若是和其他根本不往来来说,那朱五公子,的确是咱们府上来往最多的人了。”  “侯爷也没别的更好一些的年纪相当的朋友了,前些日子怀盛公子倒是来过两次,但是也都说生意,不像个知交的样子。”这么说起来,令狐翊自己都觉得怪怪的——怎么说起来侯爷倒像是个外热内冷的性子,为什么说起侯爷就好像是热闹顽皮的,是因为朱五公子在一旁的原因吧?  丁岱看向令狐翊,只见这曾经娇贵的相府公子,满脸懵懂天真,应是并无假话。  只是昭信侯,也没比他大几岁,偌大侯府,似乎竟无一个知心人?第38章蛋羹  五月的天实在是惬意,但其实还没到打猎的时候,因此圣驾到了行宫,其实每日大部分时间仍然是在批从京里快马送过来的内阁大臣们无法决定的奏折。  但即便是这样,姬冰原并没有放松云祯的功课,连带着朱绛也倒了大霉,没有任何门客书童帮忙,写策论的感觉是怎么样?被皇上盯着,限时抽查背功课的感觉又是如何!  朱绛一万个懊悔,只后悔当初没有以伤没好的原因留在京城。  他是要做纨绔的啊!这被拘在皇上眼皮底下发愤图强算什么事儿!  更苦闷的是,正因为他腿伤才好,其他王孙公子们都去打猎去了,他却只能乖乖地在大殿里写功课!  到下午的时候,陆陆续续开始不断有人给皇上进献自己亲手猎的猎物,也有人给皇上写诗,内侍们不停地进来禀报:姬怀清公子进献雄鹿一头……姬怀素公子献来新作行宫诗三首……  姬冰原倒是十分耐心,进献猎物的,都吩咐命膳房好生整治,献诗的,拿来真的用朱笔点圈批改,最后还一一都赏了东西下去。  只有朱绛在一旁看着满不是滋味,外边风光正好,草木深翠,野物繁盛,他却和云祯在写大字!  他偷眼看云祯,他知道云祯一贯也极不耐烦写字的,如今却腰背笔挺,眉目安静在那里一本正经地写,这是转了性儿?  难道真的只有自己最废材吗?  充满了对自己怀疑的朱绛磨磨蹭蹭地写了一下午也只憋出了几行字,眼泪都要落下来。  幸好正在搜刮枯肠之时,外边来了个小内侍,禀报道:“陛下,丁总管来了,还送了几位大臣过来,说有军机要情禀报。”  姬冰原抬眼看了下下边,果然云祯还在装模作样地写字,外人看着倒是一本正经了,只有他知道那写得肯定全是敷衍,定是指望着有个垫底的朱绛,所以才坐得这般定呢,若是平日里,这会子早就一会儿说手酸,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解手。  他嘴角微微一勾,终于开恩:“请几位大人进来议事,昭信侯和朱公子也先下去散散心吧,也写了一上午了,出去松散松散身子,晚膳再过来好了。”  一时云祯和朱绛仿佛脱笼的鸟儿,离了云龙殿,很快攀上了附近的一座小山坡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风景。  朱绛大喘气:“可算是能松散松散了,我得感谢丁公公救命之恩,再在那里关下去,我可真的是要死了——这还在在行宫待几个月啊!我看皇上忙得很,不如还是回京的好啊。”  云祯转头看了眼主殿门前,那里丁岱穿着紫服,带着几位大人走了进去,朱绛问他:“你在看什么?”  云祯道:“没什么,皇上避来行宫,其实是为了让军机处那边方便行事罢了,京里的勋贵们,大多都是当初和皇上同生共死收付北地的,如今要动军制,皇上大概也怕伤了昔日情分,索性躲出京来吧。”  朱绛张大了嘴巴:“你意思是,皇上要动我们这些勋贵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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