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意义特殊,因此他一改平素的冷淡,贸然发出邀请,得以在这个下午跟雁稚回以约会的名义出行。 纪念日纪念了二十个年头,第二十一个是第一个。 蒋颂侧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子。 这明明是他的妻子,他们还有一个勉强算是懂事的儿子。可因为她的不动心,他根本没有正当的追求她的借口。 他自以为的情深根重,对雁稚回而言只会是别有用心。 雁稚回抿着唇,心里有些开心。 背景板叔叔养猫,她想,他应该是很温柔的人,至少比她爸爸温柔得多。家里能养一只比格,已经是雁稚回跟父亲求了很多次才换来的结果。 沉默在两人之间发酵,但不尴尬,只是缓慢滋生氛围而已。 女孩子好像在想什么,抚摸狗背的动作愈发温柔,把白棕相间的毛摸得油光水滑,摸得狗直哼哼。蒋颂平静地看着,心里开始嫉妒。 这条狗跟他关系向来一般,一直到它死。但雁稚回很爱它,导致蒋颂也无比熟悉这条比格的习惯。 爱争宠,常装病,脾气差,能吃的不能吃的什么都吃。 “我的小狗最近,腿脚不太好用的样子。” 大概是因为养猫的话题,雁稚回跟他亲近很多,矜持地理了理耳畔的头发,顺口说起自己的事:“它走路总是有点拐。。。。。” 令雁稚回意外,她话音才落,一只大手就从旁边探过来,指骨修长,手背上有青筋,食指指根卡着一枚装饰性的素戒。 雁稚回看得有些出神,眼睁睁瞧着这只手捏了捏狗狗爪子的肉垫。蒋颂仍保持着跟她的距离,温声道:“可能只是懒得走,你平时抱它太多了。” “啊。…。抱它太多了吗?”雁稚回感到双颊发烫,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脸红。 是为这只手看起来很性感,还是为自己太宠爱这只大耳朵狗狗。 雁稚回不太清楚。 “抱它太多了。”蒋颂重复她的话,或者说他的。 雁稚回怀疑地看向狗:“懒得走吗?” 蒋颂从善如流:“懒得走的。” 他用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眼神注视着雁稚回,看女孩子仓促站起身去给狗盆添水,又在意识到狗粮与饮用水都是按时自动补充时,尴尬地放下水杯。 蒋颂不想她为自己的存在感到压力,站起来主动开口:“该告辞了,雨天贸然邀请是我唐突,但……雁小姐,谢谢你愿意答应。” 男人微微颔首,转身走向玄关。 “……诶…哎……蒋颂。”雁稚回叫住了他。 她这次没叫叔叔,蒋颂回过头,雁稚回正撩起走廊处的丝巾挂面,眼神清澈又放心地看着他。 “我先去换一下衣服,刚才从车里出来那一小会儿,裙摆弄湿了……我还有话要说呢,您在我卧室门口等吧,这样彼此都听得见。” 试探的语气跟在她手下晃动的桑蚕丝缎一样不稳定。很稚嫩的引诱,目的无关男女,就是单纯的顽劣,想以此为乐,好玩得开心。 蒋颂心知肚明自己会被如何戏弄,但仍不受控制朝着雁稚回走过去,稍稍俯身,穿过薄藤色的这方宽大纱巾。 轻飘飘的不负责任的香气附在丝巾上,在走进走廊之后,跟着薄风从后脑脊背拂过去。 此刻已近夕阳,夏雨绵绵,室内光线偏暗,蒋颂为暧昧的吹拂微微顿住脚步,知道自己已经主动走入了一个紫色的陷阱。 雁稚回在卧室内的衣帽间换衣服,蒋颂站在卧室门口,隔着又一张丝巾,遥遥地听雁稚回对她父亲的抱怨。 光影朦胧,雨还没有停,发灰的自然光穿过薄藤色的丝巾映在身上,晃动时隐约可闻的少女房间的馨香。 蒋颂站在原地,动作自然,身形舒展,脑子里却是过去数年婚姻里,同雁稚回做爱的景象。 他不动声色地回忆着那些亲密的细节,记起自己根本没有表现得这么文明、绅士。 床上的时候,雁稚回抱紧了枕头颤声叫他爸爸,腿被撞得尽是红印,泪湿的眼睛可怜地看着他。 她叫得很娇,呻吟里总是伴随惊呼,轻而连绵,常响在他变化体位、压着她深入的时刻。 他们这样做过好多次。在各种地方。 雁稚回缠着他,始终望着他的眼睛,依赖他到哪怕是洗澡,也要依偎在他身边。 这才是雁稚回爱人的样子。而非现在,只是一时兴起,想看看追求者对她的喜爱有多纯洁,或者,有多肮脏。 蒋颂平静地看着雁稚回从卧室里面走出来,在丝巾后站定。 时光倒流,爱妻重回少女,还未体会过分娩之痛,一切错误都未来得及发生。 她的黄金时代刚刚到来,那颗崭崭新新的心,还没有像浮萍一样珍贵地落在他手上。 雁稚回并不在意这些时间积淀的爱,她打量了蒋颂一会儿,恶作剧地用脸去推丝巾,鼻尖嘴唇在柔软的桑蚕丝上顶撞出阴影与褶皱。 雁稚回笑出了声。 做父亲很多年,印象里雁平桨小时候也是这样,拿雁稚回的纱巾蒙面,假装侠盗劫富济贫,跟妈妈躲猫猫,把她逗得直笑。 还是个孩子……这么幼稚。蒋颂心想。 与雁稚回期望的“乱了阵脚”相反,他的心反而开始缓缓落地,并不像她期待的那样患得患失,被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牵一发而动全身。 色调柔和的房间,嘴巴呵出的热气,狡黠青涩的眼神,以为这样就能让他不可自抑地动情,变成类似于家畜一样的宠物。 她好像觉得,他的不主动是因为自己有无法言说的苦衷——比如她以为的,他年纪如何大,比起她来如何老,敏感多思,脆弱好捉弄。 雁稚回不知道看了什么戏码,以为得到一个年长自己十几岁男人的喜爱,是拿到了控制他的底牌。 他有那么好控制吗,蒋颂垂眸看着她。 雁平桨从一岁长到二十岁,由每天黏着雁稚回要吃要喝的婴儿,到好感同校的女孩子,追人家追到跟别的同学打架的少年,再到兢兢业业规划婚姻,在毕业前夕被人家甩的青年,惹出的麻烦足够蒋颂压抑住火气,皱着眉头细数一整夜。 那才是让人头疼的存在,而眼前的雁稚回,只是一个仗着宠爱就胡作非为、不肯安分的小鬼。 当年恋爱时,蒋颂还没有做父亲的经验,觉得身边的少女天真可爱,却并无多少看待小孩子的恩慈。 一直以来,他都沉浸在对安稳婚姻的回忆里无法自拔,拼命想做回雁稚回的丈夫,却忘了自己还是雁稚回孩子的父亲。 有丰富招架胡闹的孩子经验的爸爸,面对还是少女的妻子,本来就该比恋爱时期更游刃有余才对。 蒋颂弯了弯唇角,看起来尤其好说话。 他耐心、包容地看着雁稚回,问道:“雁小姐笑什么?” 雁稚回的嘴巴张合,气息濡湿了一小片丝巾。长腿*,老“阿[,姨追,更,整>>理 “哈哈……您不笑吗?”她觉得这样逗一个没反应的老男人好玩。 他真不敢对她做什么,谨慎,令人放心。 “嗯,好玩……吗?”蒋颂沉吟道,随即从容俯下身靠近她。 面前的女孩子略略僵住了。蒋颂不在意,垂首贴近她,像她观察自己那样观察她的表情、穿着与动作。 “你好像很紧张,…不是说好玩的吗,怎么不玩了?” 隔着薄藤纱巾,隔着纱巾上蹁跹的蝴蝶,蒋颂稍稍偏了下头。 雁稚回骤然伸手,抓紧了男人的衣袖,本能地仰起脸。 没有接吻,没有唇齿相贴,仅仅是他的下唇无情无意地蹭过了她的唇珠。 “抱歉。”男人的声音在极近却无法触碰到她的位置响起来。 丝巾摩擦皮肤,发出几不可闻的沙沙一响,唇的温度还没感知到,就飞快地消散了。半透的蚕丝模糊了一点点男人的面容,使得线条变得柔软,英俊的眉眼温柔万分。 雁稚回怔怔望着,幻觉自己的心脏,已经像兔子一样不受控制地飞脱出去。 她品了品刚才的感觉,松手等他继续,可蒋颂居然后退了一步,似有结束之意。 他怎么这么能忍?雁稚回有点恼。 那可是她的初吻,哪怕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那也是初吻呀,他居然就这么毫无反应的忍了,她甚至不知道他硬了没有? 她愿意跟他做这种事,蒋颂不该高兴都来不及吗,居然还在忍。一个大男人,到底有什么顾虑的,怎么这么窝囊,送上门都—— 蒋颂突然迈腿往前走了一大步,整个人迎着丝巾贴近。 藤色的丝巾附在了他的脸上,柔软的半透桑蚕丝将他五官所有的锐利之处都勾勒了出来,眉骨鼻尖处的布料一折一收,眼窝人中处的阴影积聚,雁稚回惊觉腰被一只大手隔着丝巾握住,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就压了下来。 嘴唇在触碰到少女柔软的唇瓣之前,先碰到的是淡淡香气的丝巾。 不知道该说这是一张丝巾还是纱帘,或者是眼前半大不大的孩子挑逗他的工具。 蒋颂缓缓地亲吻她,力气极大。她的小腹绷得很紧,呼吸紧促混乱,热气缠在他唇角,一声呻吟都没发出来,张合着湿润的嘴,艰难地回应男人唇舌的撩拨。 少女叛逆的冲动和好奇情绪几乎要溢出来,大脑顾不得去想别的,只知道他身上香水的味道令自己的心怦怦乱跳。 那种纯粹为探索引发的接吻欲望,不是跟适龄的男生,而是一个,或许,她是说或许,可以称为daddy的男人。 他亲得她快站不住了,下巴干燥,唇角却是湿的,雁稚回低低地哼,被蒋颂含着舌尖轻咬,他早已经在这样的深吻里舔舐干净她嘴巴上的口红,呼吸沉重。 他亲得很沉默,没在这时候就激动得像公狗发情那样叫她,雁稚回很喜欢,因为这样她只听得到她呻吟的声音,可以判断自己享受的程度。 丝巾在彼此的舌尖交缠,被蒋颂抓住一边,一点点抽走。 她这时才被松开,蒋颂吻她的耳畔,哑声要求她跟他在一起。 雁稚回观察他身上的反应,终于通过起伏明显的西装裤布料,确定蒋颂对着她勃起了。 她有点喜欢这个人用这种口吻讲话,强迫性与要求性兼具的语气,从另一方面说明了男人能提供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雁稚回,和我在一起。”蒋颂重复了一遍。 “可是你硬了欸。”雁稚回努力做出矜持的神态,对追求者的告白挑挑拣拣。 “硬了,怎么?” 他坦然地看着她。 “硬了的话……当然就要再观察一段时间。”她红着脸拒绝。 “谁知道您目的纯不纯呢,我还很小的。” 蒋颂笑了笑,俯身捡起濡湿的丝巾交给她,退后一点靠在门边,平复躁动的身体和心情。 单纯莽撞、匆匆忙忙、犯不着多少真心的吻,雁稚回拿和同龄人谈恋爱的方式糊弄他,得意自己验证到的东西,却小气地不给他想要的。 另类的puppy?love,青涩的初恋逆时间之流而上,似要再度发生。 这种爱最好是不带有性的,越纯越好。够干净够柏拉图,才显得无功利无污染。 蒋颂漫不经心地想着,坦然地由着雁稚回打量自己勃起的身体,看她好奇兴奋的眼睛湿漉漉地如同一只小狗,目光在阴茎的位置跃跃欲试。 雁稚回好像不想来纯的。if线:06「这是我妈的狗」 if线:06「这是我妈的狗」 十六岁那一年夜探父亲书房,雁平桨在结婚证上是见过爸爸妈妈年轻时的样子的。 但孩子很少会对父母的时间上心,加上两人变化根本不大,雁平桨没多久就忘了这件事,忙着吃喝玩乐,以及追女朋友。 现在跟蒋颂连续三天吃饭,雁平桨逐渐开始有些食不下咽。 “爸,您能不能别成天盯着我了?”他苦着脸把花菜喂进口中:“想办法追妈妈吧,求你了。” 蒋颂沉默用餐,差不多了才开口问:“来的时候,妈妈身体怎么样了?” 雁平桨一怔,道:“好多了,其实本来也只是擦伤,爸,是您有点小题大做了。” 他撑着脸,露出一点笑意:“哎呀,安知眉快出生了,等到时间,我要去看看。” 蒋颂感觉到儿子的不安分,抬眼看向他:“你很想去?刚出生的婴儿脐带都才剪断,很脆弱,安教授一家不会轻易让你看的。” 他想起雁平桨刚出生的样子,目光在儿子身上巡溯,看得对方头皮发麻。 刚准备说点什么,以转移父亲的注意力,雁平桨就看到落地窗外,有个女孩子牵着狗走了过去,边走还边朝这里张望着。 约摸两岁左右的比格犬,扬着尾巴昂首挺胸,毛发顺滑,眼神温良。牵着它的女孩子极为漂亮,身形纤瘦,气质见之难忘。 餐厅在一楼临街的位置,外墙用了暗色的单向玻璃,从外面看不到室内的情景。蒋颂望着雁平桨陷入沉思,没注意儿子由惊转喜的眼神。 “那是……哈哈?……哈哈,爸,是哈哈!”雁平桨猛地起身,大步追了出去。 雁稚回养大的那条比格犬,就叫“哈哈”。 蒋颂听懂了雁平桨在大惊小怪什么,脸色立刻变了。 “……等等,先回来!”他呵了一声,但雁平桨已经顾不上听话,从餐厅大门处的转角消失了。 哈哈狗生二十年,是寿终正寝。雁平桨随了妈妈,跟它感情极好,狗去世后曾难受了很长时间。 蒋颂从餐厅匆匆出来,就看到雁稚回惊吓地看着抱住狗哽咽的青年,而哈哈同样受惊不小,呕呕大叫。 蒋颂上前,把雁平桨扯开,又把他扯得离雁稚回远一些。 “这就是哈哈,”雁平桨不肯放狗:“这花纹……脑门上一点黑斑也没有,耳朵全棕,尾巴黢黑……这肉垫,这毛感,这品相……时间也对得上,这就是我妈的狗!” 他眼泪都要下来了:“狗……” 他猛地扭过头,看向正被蒋颂轻声安抚的少女:“这是……” 他抱着狗站起来,小心翼翼地问:“这是我……” 蒋颂回头,阴沉地盯着他:“你敢说。” 雁平桨闭嘴了。 雁稚回紧紧抓着蒋颂的胳膊,小心躲在他身后。 狗绳被蒋颂重新放回手中,飞走的魂回来了大半,雁稚回仰头看着男人的侧脸,小声问: “蒋颂,他是谁?” 这人看着有些眼熟。 好像还有点像蒋颂,眼睛不像,但轮廓极像。 “我的狗,我不喜欢别人抱我的狗。”她憋着眼泪跟蒋颂告状:“我的狗……” 蒋颂深吸了口气,忍住暴打儿子的心情,从动弹不得的雁平桨手里把哈哈抱了过来,轻柔放回雁稚回怀中。 “好了,没事了,”他道:“别怕,这就是我那天说的朋友。” 蒋颂在哈哈惊慌失措的呕呕声里,低声问身前的女孩子: “要不要进去坐一会儿?餐厅不禁宠物,可以给小狗喂些零食,它看起来吓得不轻。” ———————— “哈哈”两个字都发一声 雁稚回:没答应跟你吃饭啊(嚼嚼嚼)(左顾右盼)只是随便过来看看(嚼嚼嚼)结果碰到有人试图抢狗(嚼嚼嚼嚼)if线:07「一个离异、单身、儿子年纪跟你差不多大的中年男人」 if线:07「一个离异、单身、儿子年纪跟你差不多大的中年男人」 血缘的精妙有时在于,仅父母一方带着孩子,往往难以直观找出两人面容的相似;三人一旦站在一起,基因遗传取交集的现象就变得很明显了。 蒋颂饭后原本还有安排,临时让秘书推掉,嘱咐服务生把外桌换成私密性更强的内间。雁平桨知道不能总盯着妈妈看,就走在前面,琢磨过一会儿自己要说点什么。 蒋颂习惯性去牵雁稚回,不想她已经提前松开了他的胳膊,礼貌安静地跟在身后。 蒋颂收回手,没再说什么。 各种意义上的一家三口外加一只狗落座,蒋颂坐在雁稚回对面,雁平桨坐在哈哈对面。 雁稚回完全没注意到眼前这个跟她差不多大的讨厌鬼同自己长相上的相似,心里防备着他再对自己的狗做点什么,面上还是乖巧娴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