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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丁岱:“陛下忘了,前儿昭信侯府不是专门送了两盆‘帝君袍’进来说孝敬您的吗?您当时在议事,说迟些再赏的,后来一直忙着东边旱灾的事,就没顾上。这次侯府举办的赏花宴,听说赏的就是绿萼,据说是昭信侯府的养出来的。”  姬冰原一怔想起来了:“对,事多忘了,呈上来朕瞧瞧。”  丁岱笑着让人送了上来,姬冰原看那花盆中亭亭玉立,青茎长蔓,中间含苞欲放着一朵花苞,千叶重瓣,花朵果然是极可爱的嫩绿色,靠近嗅之,清香怡人,不由眉毛一舒:“孝敬得不错。”  丁岱却委婉笑着道:“今儿确实是好日子,正是秦王府的怀清公子的十八岁生辰,礼部那边早请了陛下的旨,颁郡王的封呢,封地在旬阳,今日后可就要称呼怀清公子为旬阳郡王了。”  姬冰原怔了下,转头看了眼丁岱,已是明白了丁岱的言下之意,奇问:“吉祥儿和姬怀清在学堂里有什么不快?”这专门挑了人家封郡王的日子搞赏花宴,明摆着是要摆对台戏了。  丁岱笑着道:“想是为定国公家的五公子出气呢,依稀听说前日弓马课,朱五公子被怀清公子不小心击落马,摔断了脚踝,昭信侯和朱五公子一向玩得好。”  姬冰原看了他几眼:“知道了。”却已心知肚明这“不小心”看来也不是一般的不小心。  他想了下又笑了:“所以这是罗长史看着不好,拐弯抹角想给朕告状,我说这请安折子赏花宴怎的罗哩罗嗦写这许多,想来也是劝不住吉祥儿。”  丁岱谨慎问:“那,赏花宴?”昭信侯年纪小,便是为这些小事和怀清小郡王对上,那也是孩子之间斗气,但陛下亲临,可就太不一样了,所以他才拐弯抹角提醒陛下今日也是姬怀清封郡王的日子。  姬冰原道:“朕去赏花。”  丁岱心中凛然,深深躬身:“是。”  姬冰原起身,换了件便服,虽说微服出行,不必扰民,但皇帝出行,驻跸关防不是小事,高信已脚不点地,麻利点了好几班禁卫,提前安排去了。  丁岱也心里一连也打算几件事务,车辇、衣物、自带的食物酒水等等,心里微微着急,正想要找个岔子给姬冰原换了衣服便下去安排,却听到姬冰原忽然问他:“怎的这几日不见青松了?”  丁岱头皮一紧,垂下头道:“青松生了嗽疾,已挪出去养病了。”  姬冰原转头看了他一眼:“怎的朕却依稀听说有传言,他是得罪了昭信侯,不能存身,才自请出去了?”  丁岱不敢再说话,双膝跪下:“奴才罪该万死。”  姬冰原心里微微疲累,坐了下来,淡淡道:“一直如此,若是朕偏上哪个几分,很快这个人就会倒霉,或是犯点什么小错,或是被弹劾……什么天子眷顾隆恩,倒像是灾厄。”既然这么费心将这闲话传给自己听到,他自然总得知道个究竟,果然云祯这是又被人惦记上了?  恃宠而骄,擅权独断,连皇上身边的丁岱都不放在眼里,丁岱亲手调教的徒弟得罪了他,一句话就打发出去了,丁岱屁都不敢放一个。  句句诛心,都是为人君的大忌讳。  但姬冰原并不在意,不过今日有闲,且将这段公案给结了。  丁岱汗出如浆,连连磕头:“天子福泽无边,是奴才伺候不周,让人算计了青松,昭信侯看出来了好心遮掩了下,但也说了皇上跟前不能留青松了,于是奴才便打发青松出去了……都是奴才该死!都是奴才该死!”  姬冰原淡淡道:“所以青松出去,还是和昭信侯有关了?”  丁岱伏下身子,先将青松为了同乡宫女向昭信侯求饶的前后说了,又道:“奴才事后审过青松,青松不敢隐瞒,一五一十都说了,事后他自己回想起来,也觉得事情太巧。但奴才派人查了一轮,京兆尹的确有个沾了点边的表亲戚,做个五品的小官,才从广南来,仗着自己有点钱,便借着京兆尹的名头想要纳一个美妾回去,的确是看中了那位同乡,此事如顺水推舟,天衣无缝,奴才无能,竟也查不出背后之人。”  姬冰原笑了声:“若是能让你查得出来,那就不是京城这些百年门阀能做出来的手段了。门阀世家做事,哪里会留下痕迹,这也只是一步闲招,能做下来便是埋线罢了,倒是吉祥儿的机警,确在你之上。”  他靠向了椅背:“怨不得我疼他,他的心在朕身上,因此才一心为朕着想。”  他垂眸看了丁岱几眼:“青松你调教许久,其实心里也有些遗憾吧?”  丁岱磕头:“是奴才没教好,罪该万死。”  姬冰原笑了下:“仍教他进来当差吧,经过这一次,朕想,以后他会更可靠些——降三级听用,你管教不严,罚俸一年吧。”  丁岱一个头又磕了下去:“奴才替青松谢过陛下恩典!”  姬冰原却站了起来:“要谢就谢昭信侯吧,朕真想知道,背后那人使下这么大功夫,最后这人情,倒便宜了昭信侯,他们脸上是什么表情。”  他整了整袍袖:“赏花去吧,这孩子,朕只道平日都是朕疼他,如今看来,倒是他在心疼朕,没白辜负朕平日的栽培。”  昭信侯府一大早也已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客人,长史罗采青迎了一轮客人后,一边擦汗一边苦着脸对章琰道:“先生怎的也不劝劝侯爷,这来的客人,不是庶房偏枝,就是一些文臣的次子、学生代表过来赴宴……一边是郡王府,一边是侯府,这斗气不是越气死吗?只能说幸好梅老大人来了,稍微能挽回点颜面……”  章琰看了眼还在外面陪着梅老大人,举止言谈从容的云祯,道:“梅老大人一辈子翰林学士,清流出身,身后仅一个女儿已远嫁,他年事已高,随时告老还乡的,自然不必攀附郡王。学宫里与侯爷他们同学的,来了几个?”  罗采青低声道:“来了几个吧,都是些不大成器的,多半是郡王那边都没邀请的。”  章琰笑了下:“侯爷大了,自有主意。”  罗采青看他老神在在的样子,跺了跺脚,拉了他袖子道:“这好好的得罪对方,做出来的事又没什么意思,岂不是损人不利己吗?”  章琰笑道:“再看看会有什么客人来吧。”话音才落,却听到门口通报姬怀素公子到了。  章琰一怔,问道:“姬姓?”  罗采青也是讶然:“是康王的嫡四子,不太受宠。”上首云祯显然也愣了下,起了身出去迎了下,毕竟王孙。  云祯出来接了姬怀素,姬怀素笑道:“听说府上种出绿萼,我平日对这花草也颇为喜爱,正想好好看看,可惜朱绛伤了腿,迟些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吧?”  云祯不知道姬怀素这样心机深沉的人为何今日居然不惜得罪姬怀清,来参加他这明摆着的对台戏,但是来者都是客,他只是作揖道:“梅老师也在,怀素公子既然来了,正好来陪陪老师。”  姬怀素揶揄道:“是不是梅老师又诗兴大发让你写诗了?”  云祯有些受不了他这样仿佛和他极熟稔的口气,微微转过脸道:“怀素公子这边请。”  姬怀素道:“不必太客气,唤我名字就好。”他眸光闪动,看出了云祯的回避来,他实在有些不太明白,比起朱绛那个二货,他应该要强上许多,今日他又特意没去姬怀清那边,虽然娄子虚极力劝阻,但他还是来了这里。  他难得地对云祯起了一丝胜负欲,他就不信,自己耐心结交,对方还会如此拒绝。  云祯不说话了,才将他引进去见过梅老翰林,忽然外边罗采青急匆匆进来笑道:“侯爷,屈老太傅来了。”  云祯一怔,梅老翰林笑着道:“老屈头来了,正好!他最爱赏花的。”话音才落,屈老太傅已走了进来,看到他笑道:“怎的?你还想和我斗诗不行?今日可准备了十首八首?”  他一眼看到姬怀素起身对他行礼,笑道:“这位是……”  姬怀素恭敬道:“学生姬怀素见过屈老太傅,康王为家父,也曾得过太傅教导。”  屈太傅笑了:“原来是康王殿下的孩子。”他又着眼看了下姬怀素:“倒是不太像康王,性子挺沉稳,功课如何?”  梅翰林笑道:“怀素公子策论写得极好,诗词上也极工巧的。”  姬怀素站着恭恭敬敬道:“多亏各位先生教得好。”  屈太傅微微带了三分满意,请他们都坐下后,笑着问云祯:“果然种出绿萼了?”  云祯道:“去年府里买了些人,没想到有个极擅种花,居然种出来了好几本绿萼,难得得很,便请诸位大人来赏花,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一会儿开席,便请老太傅赏花。”  屈太傅笑着又问了几句,梅翰林一旁凑趣,一时这大厅高堂上,其乐融融。  远处罗采青擦了把汗:“这可是真正的帝师啊,并没有下帖,怎的来了?也幸好他来了。”  章琰转头笑了下:“我看到好些个学生代来的,已悄悄派人回去传话了,帝师在此,又是真正的文坛大家,士林之首,泰斗也不为过,我看你还是赶紧再准备席位,很快会有一些文臣过来的,屈太傅已经许久不参加宴会了,今日这是真的给侯爷面子了。”  罗采青喜得不行,悄悄对章琰道:“我听说姬怀清那边,还请了不少今年春闱高中的举子,据说都是之前就邀请过的才子,果然这次中了不少,如今帝师来了这边,哈哈哈……一定是为了我们侯爷前阵子行侠仗义……”  章琰眸光闪动,刚要说什么,只听到门口忽然静了下来,先是一队全副武装的侍卫奔了进来,迅速清道,娴熟把守在前厅路两侧,然后数对青衣内侍拍掌鱼贯而入,清脆掌音训练有素——这是肃静清道的意思。  一些宾客不明所以,只是噤声不提,整个花厅静悄悄了下来,一些时常进入宫中的大臣、宗室们已经认出这是禁宫礼仪来,全都愕然惊视。  圣驾亲临!第24章耻辱  圣驾微服到了昭信侯府!  昭信侯府无数的下人奴仆飞奔回府,飞速将圣驾到了昭信侯府的消息传回了主家。  旬阳郡王姬怀清今日才欣喜的将郡王府的牌匾挂上,身上穿着崭新的王服,喜气洋洋地迎着八方来客。  因着藩王不能离京,秦王只派了位亲信过来,但为着补偿,甚至圣上下了旨,念郡王年幼,又是奉诏进京,秦王和王妃都不在京中,此次晋封礼全由宗庙司主持,在太庙里行的祭天礼,又点了在京里的韩皇叔来主持,宫里赏赐还分外丰厚,封地定的又是极丰腴的地方。  姬怀清恭恭敬敬地陪着韩皇叔说话,韩皇叔笑着和他说着一些从前和秦王的闲话,一边又看着满堂济济,都是京里数得上名头的勋贵、宗室,当然,没有昭信侯。  听说昭信侯今天也开赏花宴。  姬怀清忍不住想笑,这就是小孩子吧?大概就为了自己那一马杖,就想为朱绛那纨绔出气,果然和定襄公主一样,就是个有勇无谋,直来直去的,难怪被人当刀子使。这傻乎乎的样子,到有些可爱起来。  当然,自己是不会和他计较的,为人君者,宽宏大量,只是——他眼睛沉了沉,哪些今日非要去参加赏花宴,不来参加他的宾客,他却是会牢牢记着了。  少不得来日一一清算。  他漫不经心地想,完全沉浸在了一些豪情万丈君临天下的幻想中。  他没有注意到外边的热热闹闹的宴席上,陆续有一些勋贵、下人的小厮们悄悄走了进来,借送手巾等等名义,传话给了自己主家。  然后陆陆续续开始有勋贵们或是不胜酒力,或是泼洒汤在衣服上下去换衣裳,或是去恭房,渐渐退了场。  姬怀清开始注意到,也只以为自己年轻,这些勋贵能略来坐一坐已是很给面子了,也没放在心上。  但渐渐,同在上书房进学的那边的同学,也开始渐渐随着下去换衣裳、去恭房、去洗手,一去不回。  席面上开始渐渐露出了空缺来,虽然并不非常明显,但比起之前那鼎沸热闹的场面,已是差了许多,毕竟一般离席,至少也要主人家酒过三巡,当然那些位高权重的勋贵们、长辈们,可以不必讲这些礼儿,但平辈的同学之类,也这般提前退席,那就有些无礼了。  很快一些下席的举子们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悄悄交头接耳起来。  姬怀清出去敬第三巡酒的时候,甚至已经出现了上席里只坐着韩王爷等几个老且耳聋的宗室长辈,同学那一桌儿只有孤零零几个僵着脸尴尬笑着本来就和姬怀清特别好的同学了。  姬怀清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座上的郭乙俊坐立难安,借碰杯之余悄悄对他道:“郡王,听说,皇上去了昭信侯府赏花!”  姬怀清的脸瞬间青白交加,他恶狠狠道:“又如何!这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皇上日理万机,只是不记得今日是我晋封的日子罢了,若是事后知道了,定然也会觉得昭信侯不识大体!到时候看这些人如何自处!”他尚且沉浸在那唯我独尊的氛围中,一时几乎有一种被触了逆鳞之感,只想着今后如何惩治这些辱他之人。  毕竟年轻,这下脸色就难看极了,郭乙俊一想果然是,连忙陪笑道:“郡王说得极是,陛下圣明,岂会容忍昭信侯这般僭越?就算不发作,也必然不喜,到时候知道郡王受了委屈,定有补偿。”  姬怀清脸色稍好,心里转念一想果然对,到时候皇上知道自己受此奇耻大辱,必会补偿安抚自己,自己姿态定然得低下才好。  一时便果然换了一副隐忍面孔,下去一桌一桌敬酒,极尽恭谦虚,定是要让人人都看到自己虽然受了委屈,仍然如此识大体!  这边厢昭信侯府却炙手可热,随着姬冰原坐下后,宴席上渐渐人越来越多,罗采青忙得团团转,不停的加座,干脆增加了好几个上席,仍然没挡住来客们的热情。  花园中央绿萼早已装在了木车上,用漂亮的帷幄妆点着,拉到了宴席中间,无数的咏花诗写了出来,立时就有人誊抄出来,传到一侧的歌姬乐班处,立时就唱了起来。而那些手稿则精心粘在了照屏上,供宾客们赏玩。  果然皇上和太傅等人说了几句话后,就握着昭信侯的手,亲到了花园中央,先去赏玩了一回那花团锦簇的绿萼,又将屏风上的诗稿都看了过去,看到好的,就念了出来,然后叫赏。  被皇上御口钦点夸赞赏过的举子、文臣们,那人人都是面上光彩无限,跪谢隆恩,个个踊跃争先,十分喜悦。  赏完花,用过膳,姬冰原被昭信侯伺候着进了后园里的静室,小休一二,只留了昭信侯和章琰罗采青几人伺候,姬冰原一眼看到章琰,问道:“章先生一向可好?长公主不在后,许久不曾向先生问策了。”  章琰躬身道:“草民惭愧,未有建树。”  姬冰原笑道:“长公主不在,昭信侯又年幼尚未领差使,你在公主府中,的确有些大材小用了,朕前些日子还和内阁商量,想建个军机处,统筹天下兵马粮草,却是缺个擅谋知兵的人,今日看到你,却是想起来,再没有比先生更合适的人了。”  章琰一怔,不顾礼节,猛然抬头:“如今天下太平,如何要建军机处?内阁会同意?”  姬冰原笑了下:“正是因为如今太平了,前些年四方养的兵,有些过于庞杂了,各地兵制混乱,府兵、募兵、私兵、藩兵等等,如今竟是连朕都说不清楚这些地方究竟驻扎着多少军卒,朕如今想要统筹全盘考虑,将四方的兵重新收编整理,统筹由中央统一调配,将领亦由中央统一派遣,屯田、粮草、武器,这些都需要人,单靠兵部如今做不来这事,朕需要单独抽六部精干之人来专司此事。”  章琰怔道:“皇上这是想收兵权?这太难了,各地私军众多,许多都是募兵而来,只知其将,不知有君……若是一个不慎,这大好的太平天下,又将乱起来……”  姬冰原微微一笑,低头看章琰:“章先生怕了?”  章琰猛然抬头,眼睛里都是野心:“属下可一试!”他平生不爱财,不爱色,天下兵马,尽在手中调拨统筹,一子下,全盘终,他要的是这种运筹帷幄的权力欲,而昭信侯府,太小了。  姬冰原转头看了眼云祯:“昭信侯呢?朕要你的人,你同意不?”  云祯啊了声,转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皇上不用客气,章先生能一展宏图,极好的事。”  章琰掀襟抚袖,端端正正跪下,向云祯磕了个头。  云祯有些不自在:“嗳,先生不用行此大礼。”  他心里酸溜溜的,却又觉得前两辈子章琰失望而去,如今能得去军机处挺好的——皇上从前好像也成立过这个军机处,当时似乎却没有用章琰……依稀记得因为章琰一直称病,皇上大概就没敢用他吧?  但虽然没有章琰,但也没耽误皇上将军权干脆利落地收拢回了中央,只是听说皇上用了不少心在军机处,想来是自己亲力亲为,似乎还因为劳累龙体有恙停过一段时间的朝休养过。  如今章琰去,皇上肯定不会这么劳累了,所以这又是一个重大改变,云祯眉目舒展,真心替皇上,也替章琰高兴起来。  姬冰原看他越想越眉眼弯弯高兴起来的样子,不觉也有些好笑,问他:“就这么开心?”  云祯真心实意道:“章琰得展宏图,不耽误在我这小小侯府里,而皇上得了章先生襄助分忧,也能避免龙体劳累,这不是极好吗?”  姬冰原笑了下,心道朕不用他自己也能做,不过是用了章琰,多少有着这旧主情分在,今后谁也不好动昭信侯。  省得这孩子,为了给自己朋友出气也没能出利索。  姬冰原并没有在昭信侯府待太久,只略坐了坐,又和云祯在侯府后花园逛了逛就回了宫,但回宫也没忘了昭信侯府的假山有些不成气候,又命工部那边找了些太湖石来送去了昭信侯府,着人好好搭一搭,给侯府的绿萼修个好园子出来。  朱绛自然也听说了姬怀清被狠下了面皮的事,几个大丫鬟看他这几日怏怏不乐,打听到了这样的笑话自然连忙说来给朱绛听:“我说今儿怎么好好的忽然又打发大夫来看我们家哥儿,就连老太太那边都让人送了枝这么长的参过来。”  碧玺笑得眉毛都要飞起来:“太太知道老太太那边送来的参,摸了半日,十分舍不得,只说哥儿还小,不好用这样大补之物,只剪了些须让表小姐熬鸡汤,连表小姐都看不下去了,说了句表哥早日病好,才好去和侯爷走动,太太这才又让人切了一支来。”  青玉也抿着嘴笑了:“这事儿说起来就是为了咱们哥儿出气,小云侯爷可真是义薄云天,叫我说,哥儿很该尽快好起来,好去给侯爷道谢才好。”  朱绛定定发了一会儿呆:“你们懂什么。”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云祯要开赏花宴,和姬怀清唱对台戏,一点儿都没和他提过,如今他却是从外人嘴里听到,虽然也有些感动,但总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只能闷闷地躺下了。  青玉和碧玺对视了一眼,对自家一贯极好伺候的少爷这些日子总是莫名其妙发脾气有些不习惯,却见帘子一掀,竟然是自家老爷扶着朱老国公来了。第25章愚鲁  定国公朱云是太祖同乡之人,随着高祖一起起事,带兵打仗几乎未曾败过,并非他行军打仗多么有才华,而是他运气好。  朱云智计平平,也没有读过几天书,甚至字都不太认识,他的奏折都是文书师爷替他拟的。但他福运过人,他守城,则往往不会遇上敌军的主力,而对战时,则对方主将不是莫名其妙的迷路,就是病倒,或者是被将士叛变。  他运气好到甚至被高祖称赞他为“福将”。  有福之人不用忙,他就这么一路稳稳当当,运气好到大部分当年的功臣勋贵都已去世,他却还高寿,且儿孙满堂,福禄双全,眼看着这爵位也将顺顺当当传给下一代。  朱绛看到是祖父和父亲起来了,也吃了一惊,连忙起身要行礼。  朱国公倒是按了按他的腿,颇为和颜悦色道:“罢了,躺着吧,不必多礼,知道你腿伤着。”  朱绛却隐隐知道祖父应该是有正经事要说,看着青玉上了茶,便让她们下去了。  朱国公看着这孙儿,神情也颇有些复杂,这孙儿虽然也是嫡孙,但却非长子所出,之前只觉得资质平平,但如今看来,却仿佛有些造化,只是这造化还不知是福是祸。  他神情温和:“昭信侯云侯爷赏花的事,想来你也知道了,只不知道当时他故意在荀阳郡王晋封这日开赏花宴,只为了你出气,你知道不。”  朱绛摇了摇头:“没和我说过,但吉祥儿做事一贯任性,也是不听人劝的……幸好皇上去了,不然姬怀清怕是要笑死了。”  朱国公听他还是满脑子的孩子话,心下喟叹,却又知道昭信侯与朱绛交好,未必不就是看中他这一颗赤子之心,摇了摇头道:“皇上到了赏花宴,给了昭信侯莫大的面子,却又和昭信侯要了个人,章琰,你听说过吗?”  朱绛一怔:“见过,不是那青衣军师吗?从前长公主特别倚重他,据说军务精熟,智计无双,长公主从前还让他教祯哥儿下棋来着,但当时云探花不喜他,就没怎么过来祯哥儿这边,我只见过一两次。”  朱国公道:“定襄长公主当初屡立奇功,这章军师功不可没。如今皇上成立了军机处,军机大臣无定员,无官职,只从六部中随时抽人,御前行走,无品无俸。这章琰就到了军机处参详军务,虽说皇上只给了个御前参赞行走的职务,但人人都知道这军机处乃机要中枢之地,他进去就直接掌此部门,代天子总理调度天下兵马,竟是连兵部尚书,也不及他。”  朱绛微微有些茫然:“皇上这是重用祯哥儿的人的意思吧?”  他父亲已经在一旁恨铁不成钢:“愚钝!这是把昭信侯的臂膀羽翼都给夺了!皇上这招可厉害着呢!旁人看着只是赏给昭信侯天大的面子,却不知长公主留给昭信侯的人,轻轻松松就被皇上拿去用了,你是不知道定襄长公主嫁人后,她手里的军队,几乎全是章琰在做主调度指挥!”  朱绛脸色变了。  朱国公拍了拍次子的手背:“我们这位陛下,也是兵马倥偬中打下的天下。其谋略城府,那都是聪明绝顶的。这军机处一成立,进去的全是陛下极为信重的人。几位相爷全都回过味来了,这是要绕过内阁,要动军制了,但却又没法劝谏,毕竟戴着个军机的名头,内阁不好置喙。”  “但我猜,这军机处的人,每日能晋见陛下,撰拟谕旨、协处奏折,开始只是参赞军务,但军机大事,牵连众多,来日必然能参议大政,绝对的手握实权!”  “昭信侯年幼,使唤不了章琰的,章琰若是忠于昭信侯也还罢了,但也由不得他,更何况这是太大的诱惑,章琰此人野心极大,陛下这一招正中他下怀,也不过是顺水推舟,一举两得之事,而且……”  他意味深长看了眼朱绛:“人人都知道昭信侯是为了我们家的子丹出的头,得罪了旬阳郡王。不知道的只说他孩子气,我们倒还能把事情推在孩子们意气用事上。但如今皇上这一出来,基本我们国公府,只能硬生生承了皇上这份深恩,承了昭信侯这份情了。”  朱绛心里震撼又懵懂看向朱国公:“祖父的意思是,我不该亲近祯哥儿吗?可是祯哥儿为我出头,义气深重……”  朱国公摇了摇头:“没说让你远着他,说多也不懂,你只管随着本心去吧,昭信侯和你若是不想别的什么,总也有你们的前程在。”  朱绛的父亲狠狠瞪了眼朱绛,赔笑对着国公:“是绛哥儿太过愚钝了,父亲息怒。”  朱国公叹气笑了下:“不必指责他,皇上自己是个聪明缜密人,也就不喜欢臣下太聪明算计。昭信侯和他这样天真烂漫胸无城府的,想来倒入了陛下的眼。若是一味迎合那些宗室公子们,怕到时弄巧成拙呢,也算是错有错着吧,咱们这些大人的机巧怕是一眼就能被陛下看穿。”  他长长叹了一声气,仿佛看到了过去的那些岁月,眯着眼睛:“人人只道我有福之人不用忙,岂知我这辈子走得是如何的战战兢兢,今上,和高祖那是一脉相承的天资颖悟,心机难测,天意如何高难问啊?”  朱绛心里一抽,看向朱国公,朱国公和颜悦色对他道:“子丹你没有坏心,这是极好,你只要记得,昭信侯这个位子,险之又险,但若顺着陛下,荣养下去,也一样能够福禄双全到老,只不能有什么非分之想,今上没有皇子,立储迟早是择近枝而立,但陛下春秋正盛!因此你和昭信侯只管做你们自己就好。”  朱绛茫然:“什么叫做自己?”  他老子抽了下他的头:“自然是该吃吃该玩玩,做你们的纨绔少爷,不做正经事就对了!”  朱绛长大了嘴巴:“啊?”天下还有这等好事?!  朱国公看他越发和颜悦色:“我已和你父亲说了,每个月给你的月例翻三倍,你只管和侯爷好好相处,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随意就好。”  朱绛呆呆的,朱国公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但愿养儿皆愚鲁,无灾无祸到公卿,平凡愚鲁,才是你的福气,如今看来,你倒是有些像我了。”他转过头看到次子,又叮嘱道:“子丹的婚事,也须得认真考虑,你和你媳妇嘱咐明白了,子丹的媳妇,我和你母亲已有考量,万不能瞎安排坏了事——我听你母亲说你媳妇有些打算,切切不可乱来。”  朱国公吩咐完后,看朱绛傻乎乎的样子,只道他是欢喜疯了,毕竟原本就是个纨绔少爷,如今是能尽情吃喝玩乐去,岂不是开心死?便也拍了拍他肩膀笑了下,起了身,将儿子带了出去,自然是要再仔细交代这孙儿的婚事。  过了一会儿碧玺欢喜地走了进来笑道:“国公爷今儿怎么想到来看你了?对了,老太太刚刚也打发了人过来,送了好些料子过来,让我们给您做几套好衣服,说是你如今时常要出去应酬,须得穿体面些,我打听了下,连大爷那边也没有,刚才大奶奶身边的杏红路过看到,脸色好生难看,哈哈哈哈!”  朱绛怔怔坐着,仿佛什么都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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